覃江月近两日,抱着琴,带着阿绿造访了所有的军营,看她笑眯眯的跟那些个粗人谈五音,说琴韵,阿绿就头疼。覃江月倒是威风,经她之口的,没有不答应送自己孩子进她那琴堂的,还砍了七八棵树,带着孩子动手磨琴,可她哪里磨的动,孩子们又哪里磨的动,阿绿看不过去,就拉了几个将士来砍树剃皮,城里运来的琴弦安好后,她的琴堂这才真的开始。 那木栈不大,总共就两层,覃江月腾了第二层出来,摆了架子,搁上十来台琴,每个孩子一架,她就面对着那群孩子,坐在最前面,倒是有模有样。 但其实只有覃江月知道这到底有多难,边境的孩子习惯了野,性子很难静的下来,通常覃江月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这十两银子还真不好拿! 她每到傍晚都会到木栈的屋顶上坐很久很久,看天边的落日,晚霞染了半片天空,周围草原牧马,军营扎寨,按理说她应该觉得很满足才对,可是心脏的地方就是空落落了。 宋长林走之前,只同她说了一句:“等我来接你。”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覃江月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骗自己,她把自己的很多很多都告诉了宋长林,可是她却连他的姓都不知道,不知道他是谁,北襄哪儿的人。 阿绿揽起裙摆坐到她身边去,和她一起抬头看了看天:“江月姑娘,为何你总是喜欢在傍晚的时候往天上看?”说着,递给她一张油纸包着的一块羊腿肉:“孩子们烤的,要我给他们的覃先生送来尝尝。” 覃江月弯了弯唇角,用手指撕下一块放进嘴里:“阿绿,你是北襄的人吗?” 阿绿答是,覃江月伸长了腿:“你从前一直都生活在这边境吗?”她摇摇头:“不是,我是京城人,北襄京城。” “京城是什么意思?” “可能就是和昭齐的皇都是一样的意思。”阿绿同她解释。她哦了一声,继续追问:“那意思就是,你们家公子也是京城的人?” 阿绿楞了楞,看着她那张笑的狡黠的脸,才反应过来被覃江月套了话。 她笑了笑,将羊肉递到阿绿嘴边:“喏,给你吃,吃完我再问你几个问题,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 阿绿半信半疑,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羊肉:“我家公子没跟江月姑娘说的,阿绿实在不方便透露什么。”覃江月凑近:“那总归告诉我他的身份吧!”阿绿低下头,嚼着嘴里的羊腿肉,没有回答。 覃江月见她这幅模样,咬了咬唇自顾自道:“住在京城,肯定是跟皇亲国戚有关,莫不是世子?”她低头去看阿绿的反应,又道:“将军?”阿绿还是那副样子,覃江月蹲下去直视她的眼睛:“莫不是太子?不然王爷?” 阿绿突然站起来,:“江月姑娘,你可别为难我了,就算你说对了我也不能告诉你,想知道的话,待过几日见到我家公子自己去问罢。” “过几日?你家公子要回来了?”她有些惊喜,咬了一口羊腿,腮帮子鼓得高,阿绿点点头:“我本的上来就是要同姑娘说这事儿,结果被姑娘七问八问倒是忘了,公子让人来接姑娘去京城,明日启程,大约六日就能到。” 覃江月点点头,看着阿绿提剑从屋顶飞身下去,忙凑到边缘往下看去:“阿绿,接着!”阿绿回头看,就见着她将羊腿肉给抛了下来,轻身一跃接了个正好。覃江月穿着一身水蓝色的北襄服饰,齐脚的裙摆袖摆,随着大风刮过,猎猎作响,映衬着身后的晚霞,美的惊心动魄。越看,阿绿就觉得越像她伺候了十几年的小姐,可是怎么可能呢?心性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长得一样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