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了名字为“无名”的幽冥便这么在长兮留了下来。 长兮的众弟子们发现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们的掌门仙首墨情身后便默默的跟了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仙侍,无论是墨情在长兮主殿接待仙界各路来访宾客、亦或是亲授指点长兮弟子们修行、再或是外出游历……只要是有墨情在的地方,必然也能看见这个无名小仙侍的身影。更有甚者,原先在墨情居住的墨玄天瀑侍奉的仙侍们纷纷抱怨说道,自从这个无名小仙侍来到墨玄天瀑之后,墨情的饮食起居、随行打点、都被这小仙侍一概包揽了去,因此他们虽同在墨玄天瀑侍奉,却往往连着十天半个月连掌门仙首的面都见不着一回。这仙界众人虽然一向自诩勤修苦练、六根清净,从不妄动凡心,但可能是仙界修行着实是太清苦无趣了,所以这流言蜚语往往比那其余各界都要传的更快更甚。是以没过多久,这长兮掌门仙首有多么多么喜爱身边这个无名小仙侍,便飞短流长的肆意传将了开去;更有甚者,这流言传着传着到了其余各界就变了味儿,最后甚至传为了自十八年前,这长兮掌门仙首墨情仙尊的心上人若善仙子跟着魔皇黎九言私奔了以后,这墨情仙尊被女人伤透了心,从而开始转而亲近起那些清秀隽永的弱冠少年来。何以为证?这长兮掌门仙首只收男徒儿便是最好的佐证。这流言传多了,便跟真的煞有其事一般,多多少少的传回了墨情众弟子们的耳中,大家对这种诋毁自家师尊的传言,当然各个是气愤填膺,无奈墨情生性淡然,对这种不着调的传闻,十八年前不曾理会,这十八年后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墨情的众弟子们见师父对此不予理会,自然也不敢妄动,是以这墨玄天瀑对于那些流言的沉默态度,时间久了,连长兮其余弟子们都变得将信将疑起来,更有仙界当中一些好事之人,天天寻思着各种理由上的长兮来拜见长兮掌门仙首,为的就是看一看那传闻当中能让长兮掌门仙首如此宠爱的堪比天人的无名小仙侍;但往往一见之下,那无名小仙侍不仅仙力低微,面容更是普通,这样的仙侍,在长兮随手一抓便是一大把。于是乎,这传闻又转了方向,生生的变成了长兮掌门仙首年轻时惨遭抛弃之后,于这感情之上变得乖戾异常,而这个无名小仙侍不知道用了何种法子,哄的这掌门仙首对自己无比倚重宠爱,当真是一个厉害人物哪。 此刻,司空上仙正端坐在墨玄天瀑大殿的主宾之座上,皱着眉看着正恭恭敬敬给自己奉上一盏仙茗上来的幽冥身上。这孩子当初被自己与澜沧、墨情三人一起自长兮主峰后山桃林处救下,已被那天雷神罚劈的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了;至于后来接到神界传谕,为了避开神界注意,墨情封了这个孩子的天印仙力,自己又改了他的容貌之事,整个长兮上下,却只有自己与墨情二人知晓了。连澜沧上仙,都以为墨情在医好了幽冥身上的伤势之后,已经着人送他下山去了。 “幽冥,”司空唤着如今这个看上去普通的丢到人群当中都找不出来的少年,“你家掌门仙尊呢?” “回司空上仙,掌门仙尊日前应了东荒仙君的请求,前去斩杀了那儿一直为祸东荒的两只恶兽,刚刚回到墨玄殿中,这会儿应该在沐浴更衣中。”幽冥将那一盏琉璃玉杯奉至司空手前,想了想又到,“这是人界轩辕皇宫给霓裳天瀑的君佛上仙送来的当季皇室特供新茶,君佛上仙又着人给掌门仙尊送了一些来,仙尊嘱咐过无名,若是各位上仙来了,自当泡上一盏供各位上仙尝尝。” “喔,我倒是经常忘了墨情已经给你改名叫做无名了。”司空品了一口那琉璃玉杯中的新茶,只见那碧绿晶莹的玉盏当中热气腾腾,水面之上悠然的漂浮着三、五片暗绿色的新叶,叶面之上隐有光泽流动,竟然丝毫不比那晶莹剔透的仙家玉盏逊色。 “真是好茶啊,这人界特供新茶,经我长兮仙水浸泡,入口甘中带甜,余香更是绕口不绝,好茶,好茶!”司空由衷赞道,停了一停,却又略带抱怨的说道,“这君佛小师妹可真是偏心啊,有此等好茶,却如何只送到这墨玄天瀑来了?!” 幽冥微微低了头,答道,“无名不知。” 司空呷了一口茶,望着幽冥如今那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他虽垂了头,敛了目光,但那双眸子在这张平凡无奇的面庞之上却显得更为灵气十足,不知为何,司空每每看到眼前这个少年的眼睛,却总能想起几十年前刚刚拜师入得长兮的墨情来,或许,墨情也是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到了年少时自己的影子,如今,才对他如此偏爱? “无名,你到这长兮也有百日了吧?”司空说道。 幽冥依旧垂首答道,“是,到今日刚好百日。” 司空点头道,“没错,我记得墨情救你回来那日,正是凌寒他们带着本届新入们弟子入山之日,按照长兮门规,这些新入弟子们跟着掌教弟子们修习了百日之后,长兮各位上仙们要从中挑选合适人选作为自己的入室弟子。无名,你难道从未想过也拜入掌门仙首门下?” 幽冥头也未抬,平静的回答,“无名奉掌门仙尊和几位上仙搭救,能保住性命已是大幸了,如今只想隐姓埋名,平平安安的呆在掌门仙尊身旁侍奉,以报答他救命之恩。” 司空的目光沿着面前如今这个看上去平凡无奇的少年身上来回打量着,心中对他这个回答其实是颇为不满意的。司空从墨情那里得知,这个孩子来自伏羲神族,且小小年纪便开到了三瓣金龙天印,足见他天资远超常人;至于他为何会代替他父母去受了那天雷神罚?他的身世究竟如何?幽冥到了长兮百日,任凭自己对他如何旁敲侧击的询问,这孩子却总是回答的滴水不漏,司空怎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墨情生性淡泊,从不强人所难,幽冥不说,他也就再没问过;可是司空每每看到神界传谕的那毕方羽毛,他从心底里便总是无端的漾出一股不安的情绪来,为了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而不惜违背神喻,长兮究竟又会因此背负起怎样的风险?司空的心里隐隐的觉得这件事情总有一日会引起轩然大波来。 “哎,”他想着想着除了神,不由自主的逸出一声叹息。 “司空师兄,”墨玄殿里响起了墨情那一贯淡然不带有任何一丝感情的声音,“你来我这墨玄殿就是为了坐在那儿叹气么?” 司空闻声回过神来,看见身着一袭白色仙服,墨发披散的墨情从内殿当中走了出来,他应该是刚刚沐浴更衣完毕,全身上下似乎都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热气,将他那平常一贯冷若冰山的仙躯烘托的倒像是多了几份温度起来。 “我看着你现在的样子,到还真让我忆起你十几岁刚拜入师门时那唇红齿白的年少模样来。”司空望着墨情,笑了起来,“你这样才更像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那高高在上、供世人膜拜的神仙。” 墨情闻言不置可否的挑了下那英气逼人的剑眉,衣衫轻撩,坐在了主座之上。 幽冥连忙给他也捧上了一盏热气腾腾的仙茗来。 墨情伸手接过茶来,浅浅的啜了一口,竟然朝着幽冥微微笑了一下。 司空着实被墨情这难得一见的微笑给吓住了,他虽然拼命绷着自己的脸,但他的眼神却掩饰不住的暴露了他心中的嘀咕:自从十八年前墨情的授业恩师鲲鲽上仙仙逝以后,什么时候见这小子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冷冰冰的石头脸,如今居然对着幽冥露出了如此一抹温柔的笑意……这、难道外面的那些传闻还真有那么几份可信? “无名,”墨情那波澜不惊的慢悠悠的声音拉回了司空正在胡思乱想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就见到墨情递给幽冥一张绢帛,淡淡的吩咐着,“你即刻去一趟忘川天瀑,取这些药植回来。我虽应东荒仙君的请求斩杀了东荒那两头恶兽,但是那两个畜生在东荒为祸已久,伤人无数,你取了药植,交给凌寒,嘱咐他炼些疗伤的仙丹,着人给东荒仙君送去。” “是。”幽冥接过绢帛,又恭恭敬敬的向着墨情和司空行了个礼,便急匆匆的转身出门去了。 另一边的司空更掩映不住脸上的讶异之情了,那忘川天瀑原来为若善仙子所居之处,而若善仙子作为神农神族后裔,曾在那天瀑当中培养养护了无数的珍稀草木、仙禽灵兽;忘川天瀑自若善走后便被墨情列为了长兮禁区,一向由墨情亲自照料着;平日里若没有墨情口谕,连自己、澜沧和君佛等上仙都不得进入,如今看着幽冥那驾轻就熟的样子,显然已经是不止一次去过那忘川天瀑了,这个少年身世成迷,来了长兮不过百日,就使得墨情对他如此信任,看来真的如同那传闻一般,这个孩子不简单哪!为了长兮安危,也为了自己这个掌门师弟不受奸人蛊惑,看来自己有必要私下去好好调查一下这个孩子的来历了。 “司空师兄?”墨情抬头望了一眼一直在若有所思的司空,问道,“师兄到我这儿来有什么事情么?” 司空猛然回过神来,“我差点儿忘了,今日是本届新入弟子们入派满百之日,掌教弟子们已经传授完毕了我长兮门规和基础课业,按照惯例,你这位掌门仙尊也该去正式看看这些新入弟子们,我们也该分别从中挑选一下新的入室弟子了。” 墨情微微颔首,“嗯,是该去见见那些孩子们了。不过……”他沉吟了一下,方又接着说道,“我原本计划着今年多花些时间下山去云游这九州四海八荒,看看能否打探到有关那轩辕剑的消息。这入室弟子么,今年就不收了罢。” 司空微叹,“墨情,这一十八年已经过去了,如今天下太平,也许那蚩尤元神已经被那轩辕神剑封印着不知在哪儿灵山宝地了。否则,这么多年以来,这六界当中又岂会如此风平浪静?你也勿要为此事日夜困扰了。” 墨情放下了手中的仙茗,那两道深邃的目光透过墨玄主殿的门楣,一直穿透向门外的远方,星眸当中寒光,“当年那蚩尤元神被封印在昆仑神山之下,那可是被加注了神界最高等级封印之处,蚩尤元神都可以破山而出;而那轩辕神剑虽然对蚩尤元神来说,是克敌制胜之无上法器,却终究不是那稳妥安全的封印之地。这十八年来一直风平浪静,可我总有一种隐隐不安之感,总觉得那是动荡之前短暂的平静。” 司空闻言,脸色也不由自主的凝重了起来,他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你便更应该广招弟子,这样万一六界生变,你也可以多些个得心应手的弟子们帮衬着你。自你开始授徒这十几年来,你一共就收了凌寒和展离、苍郁两兄弟这三个弟子,我瞅着总觉得你这偌大的墨玄天瀑过于冷清了些。” 墨情轻撩衣摆,站起身来,“师徒之间,讲究的是缘分二字。走吧,司空师兄,去主殿见一见新入的那些孩子们。” 司空跟着起身,二人并肩一起往外走去。司空边走边跟墨情随口问着他在东荒斩杀那两只恶兽的经过,打趣道,“那两个畜生能命丧于你这仙界之首手里,也算是它们的造化了。你这一番在东荒降妖除魔,那岂不是又迷得东荒那些个仙女魔女们仰慕不已了?哈哈,我看这种事儿,以后还是让君佛师妹去好了,否则,我长兮实在是太过名盛招风了,哈哈。” 墨情淡淡道,“那两头恶兽,脚力极快,我在那东荒日夜兼程的追了它们三天三夜,方才赶上。其实我如今我到有些后悔将它们斩杀了,应该捉将回来,用来训练那些不肯好好练习御剑飞行之术却的弟子们……” “哎,掌门师弟这是在说笑了,明知道我虚幻天瀑从本仙开始,到收入的那些弟子们,都不擅长那飞行之术,你若真弄出个恶兽来,怕是我虚幻天瀑将永无宁日了。”司空打着哈哈说,“当我没说过你不应该去东荒斩杀那怪兽的话,哈哈,走吧,新入弟子们都在主殿候着呢。” 墨情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捏了个仙诀随手招来了一朵仙云,便已然腾云驾雾的向着那昆仑镜湖之上的长兮主殿飞速而去。 “哎,你等等我啊。”司空只觉得一眨眼之间,墨情的身影已然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见了,“这小子,从来也不会体恤一下师兄我年岁已长……”一边愤愤不平的暗地里嘀咕着,一边也连忙捏诀召来了仙云,追着那飘逸出尘的身影而去。 这边幽冥领了墨情的吩咐,急匆匆的离开了墨玄天瀑,下到了瀑布底端的昆仑镜湖岸边。时值六月,生机盎然,岸边绿草茵茵,花香扑鼻;三三两两的长兮弟子们,或有在岸边打坐汲取这仙山灵水之天地精华;或有在那碧波荡漾的圣湖烟波之上练习那御剑飞行之术;地面之上、半空之中,更有那碧蜂、朱鹭、仙鹤等神鸟们,或飞翔、或栖息,当真是一派空灵悠然的仙家景象。 幽冥目未斜视,径自走到圣湖岸边,反手从背部一抹,一柄朴实无奇的桃木长剑便已经停留在他身前距离里面两三寸的半空间;幽冥双足在地面之上轻轻一点,人拔空而起,稳稳的立在了那桃木剑之上。 “走。”幽冥轻念御剑仙诀,便欲凌空飞起。 一道荧光从幽冥身侧疾驰而至,“嗖”的一声狠狠的击中了幽冥脚下所踏的桃木剑上,剑身剧烈的晃动了起来,幽冥被震的身形不稳,一个踉跄从剑上跌落了下来,那桃木剑“啪嗒”一声掉落在了湖边的地面之上。 “啊哟,这不是我们那个时时刻刻跟在掌门仙尊身边的小仙侍么?”戏谑的笑声传来,“天天跟在掌门仙尊的身后,怎么连这最普通的御剑之术都没学好啊?”伴随着数人嘲讽的哄堂大笑声,幽冥转过头,看见三五名身着青衫、头着玉冠的长兮男弟子们正带着满脸冷嘲热讽的嬉笑朝着自己走过来。 幽冥沉默的低头从地面之上捡起了那柄桃木剑,转身欲走。 “别走呀。”两道荧光从幽冥身侧一左一右呼啸越过,在他的身前拦起了一道仙障,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的身后随即传来了一个男弟子的调笑之声,“这么着急是赶着回去伺候掌门仙尊么?” 那几人哄然大笑起来,幽冥猛地转过身,冷冷的盯着那几个人,目光中燃起了两簇愤怒的火苗。 “呦呦呦,你们快看,他生气了呢。”先前说话的为首那名男弟子被幽冥那怒意四射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一股无名之火也从他的心里熊熊燃起,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当中□□味都开始浓了起来,“怎么,你这个小鬼整日里缠着掌门仙尊,连我们这些正统的弟子们都很少见到他老人家了。今日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让掌门仙尊他老人家这么喜爱你!”说罢手一扬,已经亮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来。 “没事找事。”幽冥冷冷的吐出这四个字,身形一纵,便想从那为首那名长兮男弟子身边掠过。 “你说什么?”为首那名长兮男弟子变了脸色,“你一个小小仙侍竟然敢对长兮正统弟子如此说话么?”,他话音未落,便听见“嗖嗖嗖嗖”之声接连响起,一片寒光闪耀的迫人剑气直逼幽冥的面门而去。 幽冥双足点地,整个人已经借着那足见反向之力轻飘飘的向后掠了开去,堪堪的躲过去,饶是如此,那锐利的剑气还是将他身上的前衫横七竖八的划开了好些个口子。 “丰逸师兄,何必和他一个仙侍计较。”旁边那些个长兮弟子们看见这真刀真枪的动上真格的了,连忙簇拥上来纷纷相劝起来,“毕竟他也是掌门仙尊身边侍奉的人,丰逸师兄你大人大量,饶过他算了。” 幽冥站在对面定定的望着他们,满脸都是倔强之色。 “喂,小子,你还不赶紧给丰逸师兄赔个礼道个罪?!”有一名男弟子向幽冥使着眼色。 幽冥望着他们,依然没有答话,但眼中却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了鄙夷的笑意来。 “你们看这小鬼的态度!”那被称作丰逸师兄的为首男弟子怒气冲冲的嚷道,“今天我就要代替掌门仙尊好好教导教导你,长兮门规下,仙侍们都应该如何遵纪守礼!”说着手中长剑一抖,便要持剑向幽冥攻去。 他身边那几名男弟子们死命的拉着他,这一番推推嚷嚷,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原本在一旁修行的其余长兮弟子们便纷纷围了过来,将二人包围在了中心。 “你们都围在这儿做什么?”人群外围突然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从那昆仑镜湖之上迎风御剑飞来一清俊冷傲的年轻人,剑眉朗目、身形挺拔,那随风而动的青色长衫更衬托出他身上那股超越了凡尘俗世的清冷出尘的仙家气质来。 “大师兄。”“凌寒师兄。”众弟子们看清来人,纷纷向着他欠身行礼。 这来人正是长兮掌门仙首墨情首座大弟子凌寒。他从半空当中一跃而下,轻飘飘的落在了被众人包围的幽冥和丰逸中间。 凌寒的目光缓缓的扫过丰逸手中所持的那柄寒光宝剑,声音冷然的不带有一丝温度,“我长兮门规第一条便是忌同门相争,你们两个都忘记了么?” 丰逸不敢和凌寒顶嘴,心里却又是着实不服,压低了声音咕哝道,“这小鬼又不是长兮弟子,算哪门子的同门?!” 凌寒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那边幽冥却已经向着凌寒抱拳施了大礼,“大师兄,掌门仙尊吩咐我的差事还没有完成,若没有其它事情,无名便先告退了。” 凌寒颔首,“去吧,莫要耽误了师父交代的事情。” 幽冥再一抱拳,那薄薄的唇边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的笑容,应声道,“无名明白。我一介小小仙侍,若是耽搁了掌门仙尊吩咐的事情,可比不得长兮正统弟子似的还能去戒律长老那里领个罚就没事了,怕是连掌门仙尊赏的这口饭都吃不上了。” 凌寒心中一震,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眼前这个身形单薄、相貌普通的小仙侍,心中暗道,这孩子生的好一张利嘴,他这一番话表面上看是处处摆低着自己,其实暗地里既是暗示着那丰逸违反了长兮门规需要被罚,同时又不着声色的表明他其实是自己师父的人,即便要罚也该是师父说了才算。不过这孩子在墨玄天瀑一向还算本分,对师父也算的上是尽心尽力的侍奉了;而这个丰逸仗着自己父亲是九州之一南邵封国的国君,在长兮入门又早,一直师从大师伯澜沧上仙,平日里在众弟子中一向是趾高气昂的很,看今天这个光景多半是他故意在找无名的麻烦了,当下也就顺水推舟,顺着幽冥的话头道,“那你速去,办妥了师父交代的事情后自己回墨玄天瀑去向师父领罪。” 幽冥朝着凌寒微微鞠躬,不再理会一旁正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丰逸,重新立上那桃木剑,朝着昆仑镜湖上空御剑而去。 凌寒转过身看着那一帮聚集在一起围观的长兮弟子们,皱着眉道,“你们的课业都很清闲是么?一点儿小事也引得你们竞相围观?” 那些长兮弟子们被凌寒这么一呵斥,纷纷垂下了头,不敢多做言语。 “该练习课业的接着练习,没事的都速去主殿,今日乃本届新入弟子入门百日,一会儿掌门仙尊和几位上仙都会挑选新的入室弟子们。”凌寒接着说道。 “是,大师兄。”“大师兄,那我们告退了。”大伙儿应着凌寒的吩咐,连忙都三三两两的散开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