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桑跟着无双在大街上乱逛,可能无双是有一定规律的,可在与桑看来就是毫无目的的乱转,不过她也不介意,反正出来就是散心的。
不然一直闷在屋里,她担心自己的心情只会越来越糟糕。
现下有无双陪着,在许昌县的城内到处闲逛,不管看什么都是风景秀丽。
“这边。”
而就在与桑逛得正开心,都快撇下无双自己不知转到哪儿去时,无双又提溜着她的领子,把给拉到了自己身边。
对于这样的事情,与桑和无双都已经很习惯。
一个眨眨眼,很无辜的看着他。
一个垂了眸子,很无奈的回望她。
“这边,跟好了,许昌虽然不大,但你如果走失了,一时半会儿的我也很难找到你。”
“嗯,我知道了,我一定跟好。”
与桑再三保证,无双才放开她。
之后她也的确是没再只顾着玩,而是跟好无双,最终走进了一条深深的小巷内。
她不知道他来这儿是要干嘛。
不过她也没问。
就只是跟在他身后一直往里走,然后直到尽头,无双总算停下来了。
与桑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看着他们对面的那堵墙,实在看不出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又疑惑的看向了无双。
无双却没理她,只是走上前停顿了一会儿,仿佛在确认什么,直到半炷香的时间后,他才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小卷东西,轻车熟路的走到墙角,找到一块看似无异的砖块。
一拔,它就出来了,里面是空心的。
与桑:……
这画面怎么那么熟悉呢?
无双把东西塞进去,然后又把砖还原成原来的模样,做完这一切后,他起身侧眸看来,与桑也正在歪头看他呢。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半晌都没说话。
而就在这气氛越来越奇怪时,无双转过身往外走,“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与桑好笑的跟上,“有什么好问的。”
是啊,有什么好问的。
他们都一起爬过这么多山,一起涉过那么多水,还有什么是他们没一起经历过的,她又还有什么是能怀疑他的啊。
说得再直白点,就算现在他拿一把刀指着她,她都会考虑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暗示要给自己的。
对于她已经认定的人,她就是这样不讲任何理智的相信他。
所以这会儿,她没什么好问他的。
他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算了呗。
尽管在问出口之前,他就知道她可能会说什么了,可真当亲耳听见她说出来时,他还是忍不住抿了抿嘴,凤尾一般的睫毛垂下,眼角仿佛都弯起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弧度。
无双明明是没有笑的,可与桑看着他却就是忍不住的心情好。
两人一前一后施施然的走出小巷。
在秋日午后的阳光穿过青石砖洒落在了他们的身上时,与桑忽然听到无双轻声说道:“那是我们传递消息的方式。”
“我们?”
“我母亲的人。”
顿了顿,无双又道:“我母亲生前就全派到了我身边保护我,而在她死后,我就被送往了帝京,他们一路都暗中跟随。”直到今时今日……
与桑好奇的神情猛地就是一僵。
无双身为南荣氏这一代的少主,既是南荣家的嫡子。
可南荣家的秘辛,与桑也是听过一些的。
无双虽是南荣家这一代的第一个嫡子,可却不是嫡长子。
因为在他之上,还有一位庶兄——庶长子。
这根本就是在打无双母亲,南荣氏主母,甚至于无双整个母族的脸。
而据她所知,无双的母亲出身也极为显赫,其家族也是不输南荣氏一脉的顶级门阀。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已经不止在夏廷内,就算放眼整个天下都是赫赫有名。
无双他父亲到底是怎么敢如此对待自己正妻的?
而他母亲和其家族又是怎么能忍下这口气,并且还在无双母亲逝世后,竟就眼睁睁的看着无双被远送陵安成为质子,这是多么凶险的一条路,他们怎么能忍心?
这些都让她极想不通。
可这些又都是无双的藏得极深的伤口。
她不忍心也不能去碰,所以她一直都装不知道、不懂、也不清楚。
但现下无双总算愿意说一两句了。
与桑也终于知道,原来当年南荣氏内是出现了意见分裂的,否则他母亲不可能在临终前就把自己的心腹都安排到了幼子身边去保护他。
而更过分的是,无双母亲一过逝,他就被南荣家主亲自送到了帝都成为质子。
这是支持无双那一脉的人在争斗中败北了。
而无双,这其中最无辜的一个幼子,却成为了所有人牺牲的目标,也让他背负了最沉重的代价。
他父亲更是亲自推他下深渊的一只手……
怪不得他这么不愿意回江镜崖。
如果是她,别说回江镜崖了,她连听见这三个字都恨不得生吃了它们。
在陵安的这些年,要不是无双母亲派到他身边保护他的这些人一直不离不弃的守护,估计无双早就被宫中那些财狼给吃了。
其中富公公自不必说。
他这一生都为保护无双而活。
无双对他,恐怕也比那所谓的“父亲”要感情深厚。
这些人围绕着无双,这么多年居然能在夏廷深宫之中护得无双安然无恙的成长。
且还没被陈闱令他们发现?
这本事着实太大了些吧。
与桑现在细细想来,忽然就觉得有些可怕啊。
而无双一看她那表情,立刻就无语道:“没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当时在宫中,就只有富公公等少数几人,其他都在宫外接应,否则别说陈伯,就连那魏闱……连那魏老头的眼线都瞒不过。”
“哦,这样啊。”
也对,别的不说,陈闱令他老人家的眼线向来都是很犀利的。
要是无双身后的那群人真能不声不响的埋伏在宫中这么多年,且一直运作着,还没被发现,那真是手眼通天了啊。
“这些年,富公公一直想把我送回江镜崖去。
可一是先帝……也就是你父亲还在世时,对知芳馆的看守根本没放松过。
富公公要想悄无声息的送我出宫,根本不可能。
再者,其实我也不愿回去,所以此事就一直僵持着,直到……”囚牛军兵临陵安城下。
后面的一切,不用再说,与桑也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