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傅是个好为人师的,从来不爱听学生们叫他“太傅”,反倒喜欢众人唤他一声“先生”,知道老先生这个爱好的众人,都会称老人一声“先生”。
老先生听贾赦这么说,心下高兴,面上却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生气样儿。他点着贾赦的额头,没好气道:“你要是能将心思放在课业上,就是对我老人家最好的谢礼了。”
贾赦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再三向老先生保证,自己即将要送出的谢礼,老爷子绝对会十分喜欢的。
老太傅不欲与他争辩,反正他不喜欢,还不都是他老人家说了算的?他倒是想看看这小家伙能送出什么东西来向他赔礼!
几日后休沐,徒钰和贾赦果然带着礼物上了张太傅府上。
张家几代书香,张太傅更是三元及第的状元,后入翰林院,是徒家孩子们的先生,在朝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说来,与荣国府的张老夫人算得上是远亲。
老爷子治家严谨,安于清贫,太傅府还是当年大启开国之君赐给张先生祖父的,如今张家已是五代同堂,张家第五代小朋友已经三岁了。
张太傅桃李遍天下,每日里来拜访他老人家的人络绎不绝,能见到张太傅的人却寥寥无几。
师兄弟两个抵达张府的时候,门房或许是得了吩咐,在确定了两个少年的身份后,恭恭敬敬的将人让了进去。
张太傅就在外书房。
老爷子年纪大了,眼神渐渐看不清东西了,身子骨又不好,儿女担心他,总是不让老人家伤神。
老爷子又是个闲不住的,经常和家中小辈玩捉迷藏,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
徒钰和贾赦到的时候,老爷子正捧着书,给自家小玄孙读《三字经》呢。
小玄孙是个听话的,老爷子念一句,他跟着读一句,可爱极了。
眼见两个小子来了,老爷子这才恋恋不舍的让丫鬟将小玄孙抱出去。
徒钰笑道:“我们来得不巧。”
张太傅摆摆手:“不能这么说,我家里的小辈一点事都不让我做,你们不来,我老人家只能给小孙孙开开蒙,无事可做。你们来了,还能同我说说话儿,不然呐,我老人家都快被憋死了。”
徒钰笑道:“几位张大人是为您老人家好才不让您动手的。”
张太傅哼道:“若不是知道他们也是一片孝心,你个小孩子家家的,觉得我老人家会任人摆布的吗?”
这话徒钰可不敢接。
张太傅也没太过让他为难,似真似假的抱怨两句后,看向贾赦,笑道:“你小子不是说要拿好东西来赔礼吗?东西呢?”
贾赦缩缩脑袋,小脸微红,也不说话了,将手上抱着的一只檀木盒子递了上去。
老先生瞄了一眼,哼道:“哼哼!整得倒是挺好看的。”
说着用力抢过那盒子打开,盒子里正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柄放大镜。
这东西,张太傅见过,这种东西块头不大,又有柄和框护着,不容易坏,因而在大启朝并不罕见。
老爷子眼神不好,之前景兴帝就赏过一支给他,却被小玄孙给摔坏了,这让老人家看书写字的时候,总是很不方便。想要再找一个放大镜来使,却总寻不到合他心理价格的,不得不承认,贾赦的这个赔礼,送到了他的心堪里了。
老先生挺满意,他本也没多生气,老小孩儿老小孩儿,不过是在向自己看重的后辈撒个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