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爱你,我的爱莎,’我把她轻轻地搂在怀里,‘无论严冬还是酷暑,不要怕,爱莎,我永远爱你。’”
“可是我无法忍受我的爱莎不快乐。”
“我该怎么办?”
昏暗的忏悔室里,南鹿跪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根燃着的蜡烛,安静地听着旁边忏悔室里传来的声音。
咏叹调一样的男声在诉说着自己与妻子的烦恼,南鹿不知为何听出一点凡尔赛的意味。
墙壁不隔音,她不知道隔壁的这位兄弟知不知道,也不敢出声打扰,不然就太尴尬了。
蜡烛微弱的光照亮周身一小片区域,南鹿换了个姿势,缓解双腿血液循环不通畅带来的麻木感,视线无意识地停在前面的一小片空地上,地面斑驳的痕迹看起来像是孩童随意涂鸦的简笔人脸。
“‘你们应该更出色。’我对着我的侍卫长说:‘我的爱莎需要永驻的青春。’”
隔壁的声音还在继续,且有从内心独白向叙事的方向转变。
“我回忆爱莎年轻时美好的样子,再次下令:‘汉莫斯,去寻找永葆青春的办法,为了我的爱莎,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南鹿听到此处微微皱眉,嘶,“汉莫斯”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出处,这种就在嘴边的感觉真是糟糕。
“我的侍卫长带着我赐给他的长剑去了遥远的无尽深渊,那里有传说中的魔鬼,或许会有神奇的术法。”
“当我的头发已经有一半变成灰色,我的侍卫长终于带回来自魔鬼的讯息。”
“魔鬼说,永葆青春,需要爱人血的献祭。”
“爱,我有,血,我亦有,还有什么是比让我的爱莎快乐更重要的事呢?”
“‘我需要灵魂做报酬。’魔鬼摇晃着它丑陋的身体,这样对我说。”
“‘当然。’我毫不犹豫的同意。”
“于是,我与魔鬼进行了交易。”
蜡烛的蜡油缓缓流下,南鹿听得入神,一时没注意,手指被烫了一下,她险些松手让蜡烛掉在地上,好在她快速地换了一只手,只是握着蜡烛时没控制好力道,在上面留下几个指印。
“‘我爱你,爱莎。’我用力地把她箍进怀里,轻轻地亲吻她苍白的唇,‘我永远爱你。’”
“感受到身体里那久违的活力,我慢慢吻上爱莎闭上的眼。”
“噢,我的爱莎,我的爱。”
忏悔室里再没了声音,南鹿竖起耳朵又听了一会儿,昏暗的室内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看来隔壁忏悔结束了。
南鹿回想了一遍,确认自己没听出来隔壁之人哪里有忏悔之意。
看来,她是永远无法与渣男感同身受了。
值得表扬。
南鹿站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膝盖,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缓步走出忏悔室。
铁质的大门被慢慢拉开,转轴因为生锈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音,南鹿皱着眉快走了几步,在长桌上成排的蜡烛中找了一处空位,把手上的蜡烛稳稳地立在上面。
看到隔壁忏悔室的门依然关着,南鹿状似不经意地问立在一边的修女:“隔壁的人还没有出来吗?”
修女疑惑地摇摇头,道:“只有您一人使用忏悔室。”
南鹿:……
这见鬼的世界!
南鹿双手合十行过礼,快速离开教堂。
这座主城最辉煌的教堂如今已经变得门可罗雀,南鹿走到下一条街道,回过头只能看到在建筑遮挡下露出的教堂塔楼尖尖的一角。
这片大陆被魔鬼肆虐后,信仰竟然奇异地最先被抛在身后。
这其实很不符合常理。
就像中世纪的欧洲,在经历兵灾、作物欠收、瘟疫、动物流行病等之时兴起的魔女审判,教会通过这种方式转嫁社会危机,这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加强了宗教信仰。
即使后来有人意识到猎巫运动的错误,加以干涉,教会一方也只是进行了改革,而不是完全被取缔。
在这个副本世界中,已经存在魔鬼这种不科学的生物,那么,人们不是应该对教会、对神明更忠诚吗?
南鹿在丽塔阿姨处买了一份干面包,一边走一边回想脑海里的记忆。
在神学的世界不信神,这个副本世界的大众群体如此清醒,她很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