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婀来到劳役库库门前时,太阳正好要落山。
在此之前,她向苏尘胡诌了个出府的理由,趁着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她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月黑风高夜,正值行窃时。
她做贼心虚,不敢在白天溜进去,只得等太阳落了山,才悄悄从一棵树后跑了出来。
阿宁说的果真不错,劳役库库门虽有宫人看守着,却把守得不甚严格,守门的宫人甚至都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打起盹儿来。
身侧一道阴风刮过,吹得她衣袂飘飘然,云婀觉得这是个好兆头,便趁着那几人打盹儿之际,蹑手蹑脚地绕到了后门。
阿宁说,那些东西都在劳役库的最里端。
她便提着裙角,贴着墙角,绕开人群。
一间房子暴露在她的眼前。
叶云婀抬头,看着房檐之下的那一处牌匾——牌匾十分陈旧,上面还结着几层蜘蛛网,屋内也是一番破败的模样。
其上三个大字,赫然在目:
——储亵阁。
云婀笃定,这就是她要找的地方。
一进屋,便闻到了一股霉味儿。她蹙起秀眉,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块帕子,将鼻子捂上。
待稍稍好受了些,才打量起储亵阁内的摆设来。
房间很大,大到好像没有尽头。屋内摆满了像书架一样的架柜,每个架子都有六层,每层都摆满了瓶瓶罐罐。
她扫了一眼瓶罐,瓶子密封着,瓶身之处贴有一个小标签,上面标记着人名。
叶云婀想,那些东西便是用药水浸泡着,放在这些瓶瓶罐罐里。
可是……
她抬眼,瞧着架子上放置着的罐子,一个接着一个、一排接着一排,数不胜数。
真的好多啊!若是要她一个个地去翻找,不知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一瞬间,她打起了退堂鼓。叶云婀怕自己还没替苏尘找到那玩意儿,就被人捉起来了。此事若是传出去,她真的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她一介女子,跑到这种地方,去偷这种东西!
她的面颊有些发红。
转眼间,她又想起今日在月沉府时,苏尘同她说的那一席话来。
不行,她不能退缩!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给苏尘一个完整的人生,她就不能退缩。
云婀一咬牙,在心底给自己打了打气,动身翻找属于苏尘的那个小瓶子。
忽然,她在架子的最顶端看到了一个小标签。
上面写着“开州”二字。
她大喜过望:原来这些东西,都是按那些阉人的籍贯之地进行分类、存储的。
她仰着脖颈,一番搜寻后,眼神凝于一处,蓦然一亮。
苏州!
她找到了!
叶云婀欣喜若狂,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踮着脚尖从最上方开始找苏尘的名字。
一时间,她竟了用帕子掩鼻,对屋里头的霉味也浑然不觉。
奇怪。
她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圈儿,这里怎么没有苏尘的罐子?
难不成,是阿宁记错了,苏尘其实不是苏州人?
叶云婀将目光从“苏州”那两个字上挪开,转过头瞧着屋内数不清的架子,以及架子上满满当当的瓶罐子。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嘎吱”一响。
叶云婀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抱着一个罐子直接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