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福娜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一切。 很久,直到周围开始渐渐的发白,一片的白光笼罩了达福娜。就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那个空白的房间一样。 “这是你的杰作?”一个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出来,听不出那个声音的性别和年纪,只让人觉得很好听,安详到极点的声音,听上去让人觉得很安心。 达福娜看了看四周,除了光,什么都没有。 “你是谁?” 那个声音继续答道:“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是很久很久的以前,人们称我为神。也是在很久很久的以前,人类抛弃了我,我也没有必要在出现,一直呆在了很远的地方。” 达福娜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那个声音继续开口:“没想到在抛弃了我这么长的时间里,人类又创造了一个神,既然人类还需要神,所以我就出现了。” “你来救他们?”达福娜问道。 “不知道。不过有的事情,我必须去做。尽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救他们,有什么意义么?” 那个声音一声轻笑:“意义这个词,本身有什么意义呢?” 达福娜被问的一时语塞。达福娜突然想起来很久的时候,仿佛有个人对她说过,这就是存在的意义。 存在的意义,又有什么意义呢? “被创造的神,也是神。”那个声音继续说道:“神无法毁灭,无法救赎,无法逃离,你现在就是这样的永恒。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吧。或许你能找到你所说的意义。” 达福娜低了头,声音依旧空洞:“我……不知道我该干什么。” “如果你不知道的话。帮我去看守时间大门好么?做一个守门人,看看世间百态,或许你能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 那场浩劫,突然间,终止了。活下来的人类开始了重建家园。那不同寻常的天灾带走了很多的人,也毁灭了很多建筑,那些人类的杰作全部随着黑洞的到来消失殆尽,没有一点残余。当天空出现了颜色,灾难全部消融,海水与陆地全部出现了难得的生机。 人类的世界,仿佛一夜之间,从巅峰的文明,回归到了古老的时代,退到了温暖的襁褓之中。 这一段时间,给了人类重新的机会,被人类称为了复苏纪元。 创神纪结束了,复苏纪开始了,人类也终于获得了新生。 没有人会知道,曾经发生的事情。 …… 这一块山坡郁郁葱葱,茂密的草随着清风微微荡漾。草地上散落着块块的罗马柱,断壁残垣。那个在远古的未来,人类留下的遗迹,正静静的站在那里,沉默着。 一双肤色过白的脚,轻轻蹋在了远处湖边浑圆的鹅卵石上,一步一步,从很远的地方而来。清风徐徐,一丝一丝的,触摸上去,风丝细腻的如同绸缎。 一切就像是个梦境。微风撩动着红色的裙摆,仿佛在颜色恬淡油画中,浓重的一笔。 达福娜是第一次看到了和童话书里一样的世界。这里有着色彩,有着声音,有着花香,不再像一张白纸。 达福娜一直走一直走,仿佛天长地久。久到能说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直到到了那一片片的废墟中。 曾经被称为奇迹的建筑,如今只剩下了乱石和断柱,被杂草掩映,破败代替了辉煌。在凋零的时光中,只有那一尊巨石雕刻的雕像,伫立在废墟之上,在风雨灾难的侵蚀下,屹立不倒,完整如初。 那是一座女神的雕像,眉眼间都有几分像自己。雕像一袭长裙,一条腿迈出长裙外,仿佛在向前走着,捧着扭转过来的沙漏,时间早已定格。 达福娜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那巨大雕像的底座,上面用金属浇灌的名牌,依旧锈蚀严重,却能清晰的看到上面的文字。 only。这个女□□字。也是自己的姓氏。 达福娜·欧琳。一个背负了很多的名字。 达福娜向着雕像的身后看过去,山脚下,炊烟袅袅,居然还有一座村庄。 达福娜静静的绕过了雕像,继续走,向着村庄的方向,一直一直的走。 走过了清澈的溪水,走过了未耕的稻田,走到了村口,走到了一座座用石头垒起来的房子面前;黄莺在蔚蓝的天空下声音嘹亮,微风里不时的荡过片片的白色的花瓣,妇人们聚在溪水边的浆洗,樵夫背着成捆的木柴,还有着一群小孩子,追逐打闹;一切,恬淡馥郁,宁谧安逸。 ……像……母亲哼过的一首老掉牙的摇篮曲,那种软绵绵的柔。 很快就有小孩子发现了达福娜。他们远远的看着达福娜,看着这个精致完美,很漂亮的女孩子,可是红色的头发血色的瞳孔,过白的皮肤,没有任何情绪的一张脸,还有在早春的时候,她一袭单薄的红色长裙和裸露的双脚,实在是不能让人把她和普通人联系在一起。 “你瞧!那个人多奇怪!”小孩子嬉闹着,在达福娜的身边围了一群。 达福娜并不理会那些小孩子,径自向前走。这个小村的很小,一条石板铺就的小路铺就了一条安静整洁的街道,不远处有着用浆果装饰的橱窗,带着小铃铛的木门,还有已经被鞋子磨得光滑的小楼梯;两旁的小房子上,古旧的烟筒正袅袅的冒着炊烟,空气里弥漫了一股麦香。 静静的走着,却路过了一座小小的房子。门边的木框有些腐朽,发着难看的颜色;橱窗里堆满的金黄的牛角面包,上面还悬挂了干涸的冬青;一块被虫蛀的木牌摇摇晃晃的吊在了橱窗的上面。 面包店?可是这个店并没有引起达福娜的好奇,达福娜只是略略的停顿了一下,略略的抬起头看了一下招牌,只是略略的多看了一眼,然后准备继续向前走。 可是一个声音却拉住了达福娜的脚步。那个声音苍老而疲惫,好像在等一个故人,等了好久好久,再也等不到了——一种让人觉得悲凉的声音。 “等等呀!” 一位老奶奶,驼着背,穿着一身褐色粗布的裙子,挂着已经洗的泛黄的围裙,推开了面包店的门,走了出来。 老奶奶匆忙的迈下来台阶,老年人的腿脚并不利索,她却很努力的走到了达福娜身边。 “姑娘是在赶路吗?怎么没有穿鞋子?” 达福娜没有回答,而是仔细的看着这个老奶奶,没有说话。 “你是谁?”老奶奶继续问道,许久,达福娜静静的摇了摇头。 …… “你从哪儿来?” “不记得了。” “到哪儿去呢?” “不知道。” 老奶奶似乎有些担心的样子,抓了达福娜的手,仔仔细细的用目光描绘着达福娜的脸。那双手,鲜红色的指甲像是火焰,可却冰凉彻骨,没有一点温度,这样的温度,比老奶奶的声音还觉得让人悲凉。老奶奶低了头,看着她的手,慈祥的一笑。 “我年纪大了,一个人开着店有些吃力,差了一个帮手。姑娘要是找不到家了,那就留下来,在我这里帮忙,好么?” 达福娜也仔细的看着低头的老奶奶,好久,只是依旧静静的点了个头。 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