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一次的资料是由公安局正式公布,又由官方媒体报道,所以舆论走向基本上是一边倒,之前对郝梦的怀疑、猜测全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她的心疼、同情与敬佩。不少人留言让郝梦加油,不要放弃自己在音乐上的梦想;也有人留言骂张宜兰是一个丧心病狂的母亲,骂蒋家父女没有人|性。 而作为本次发布会后续报道的,却是一件令人哭笑不得事情:S市突然出现了一个“妈妈团”,旨在维护被亲人忽视或者错待的孩子。这个“妈妈团”闯进医院,追问那个受伤的男子所有的细节并作了录音,不要怀疑为什么这名男子如此配合,因为妈妈们将他暴打了一顿……是的,暴打了一顿,护士甚至都没有阻止。 再那名男子的录音公布之后,已经被抓进去的蒋伟和蒋甜甜可以说是因祸得福,而之前侥幸逃过了牢狱之灾的张宜兰却没那么幸运了:她像过街老鼠一般,只能躲起来。蒋伟名下的房产全部被没收了,张宜兰无处可去,凄凉落魄,最终竟躲到了郝梦爸爸留下的一个旧院子里。这个院子是位于近郊的一处民宿房,是郝梦的爷爷早年建来和老伴住的。郝梦的爷爷奶奶去世后这所房子就无人问津了,当初再嫁给蒋伟时,张宜兰将所有能变卖的全换成了钱,为自己置办了昂贵的嫁妆,由于这所房子不值钱,也因为张宜兰心中仅存的那一丝愧疚才有幸保留了下来。 冥冥之中自有运数。如今竟是先夫为她提供了一处藏身之所。 最终,在律师的帮助下,郝梦拿回了爸爸的一切。她把那一百零五万全部捐给了“妈妈团”。诺尔又找到了新的证据,证明刺伤那名男子的是蒋伟,但诺诺不想便宜了蒋甜甜,打算压下这些证据,把蒋甜甜定为凶手。但是,对于蒋伟、蒋甜甜,郝梦都不关心了,她想让法律来决断。而诺诺又一次妥协了。 就在诺诺以为一切都过去,郝梦可以开始璀璨的人生路时,却从周律师那里得知:郝梦正在办去奥地利的签证。 “梦梦,怎么回事?你不去韩国了吗?” 郝梦歉意地对她笑笑,回答说:“对不起,诺诺。经过这些事情,我觉得我并不适合娱乐圈,我想继续学习钢琴。” “你想好了吗?学钢琴的人有很多,也许你倾尽全力都无法脱颖而出。”因为诺允的关系,诺诺太了解学习器乐的学生的现状:能够在一些著名的交响乐团里谋得一席之地已经很不错了。 “嗯。目前是这样决定的。”郝梦微笑着说。 诺诺撇了撇嘴,上前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一向主意比较正。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只能支持了。” “谢谢!”郝梦抱住她,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泪。自己最舍不下的就是她啊…… “我爸爸在维也纳有不少朋友,你如果在那边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给我打电话。那里的甜品不错,尤其是蛋糕,但是不能多吃,你可以去Sisi Museum逛逛,但或许会失望。那里比较干,你要多喝水。冬天特别冷,你多穿衣服,或者就回来……”诺诺不放心地叮嘱不停。 “诺诺,”郝梦打断她,“放心,有任何问题我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你。” “对对,你不许食言。”诺诺伸手和她勾手指,接着又补充道:“对了,离手续办下来还有一段时间,你得学学语言。爸爸不在,但是嘉言会,他可以教你。” 郝梦无奈地看着她变身“大妈”,耐心听着她的唠叨。 恨相见得迟,怨归去得疾!郝梦楚国的前一天,问诺诺能不能找到张宜兰。诺诺没有问直接给了她一个地址和手机号。 看到纸条上的地址,郝梦突然间泪崩了:这算什么?爸爸对于妈妈究竟算什么? 没有去爷爷的那个院子,郝梦打电话和张宜兰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张宜兰把一束满天星放在墓碑前,“听说你要出国了,手续都办好了吗?” 郝梦没回答,张宜兰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在外面能忍则忍,不要冲动,并不是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的。” “你是在警告我吗?我这次逢凶化吉是不是让你很失望?”郝梦终究没能忍住怒气。 张宜兰叹了口气,“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认为我在狡辩。算了,反正我在你心里从来不是一个好母亲,你就继续这样想吧。” “你觉得你是一个好母亲吗?”郝梦无法顾及此时在墓园需要安静,大喊着质问张宜兰。 “是或不是,还有意义吗?” “对,没有任何意义。时间不能倒流,你对我的所作所为,你对爸爸的背叛,这些都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张宜兰将额前的一绺头发拨到耳后,“你叫我这里就是让你爸爸看我们两个吵架的吗?” “这个你拿着。”郝梦递过去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你该不会给我写了信吧?”张宜兰接过信封打开,然后愣住了。 郝梦冷冷的看着她,“这是我这些年存下的钱,虽然不多,却是我目前能拿出的全部积蓄。算是报答你的生育之恩和十二年的养育之恩,我知道这些不够,其余的等我工作之后再补给你。”说完她不等张宜兰开口就离开了。 所以她必然无法看到张宜兰含笑的泪,更看不到张宜兰拿出手帕蹲下来认真地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 看着照片上那个面容英俊的男人,张宜兰笑着说:“老公,梦梦走了。以后我常来看你啊!” …… “有什么事吗?”诺诺问坐在对面的兰亭。 郝梦离开一周多了,但诺诺她们内心的不舍丝毫未减。程嘉言一直陪在诺诺身边,怕她独自难过。 司徒臻和陈淑仪也尽量不给诺诺独处的机会。 为了不让身边的人再为自己担心,也为了不耽误她们复习功课准备期末考的时间,诺诺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这天,兰亭打电话约她,说有事情要单独和她谈。 想着司徒臻和陈淑仪这一周都没时间陪各自的男友,程嘉言为了陪她缺了好多课,诺诺就打发他们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兰亭看着面前稍显憔悴,眸子里还有藏不尽的忧伤的女孩,再次确定,放不下。不管他做怎样的努力,他始终放不下她。 最初得知诺诺和程嘉言交往时,他愤怒,气自己原地徘徊,没能把握机会而错失所爱。 见到诺诺和程嘉言谈笑嬉闹时,他嫉妒,想着若当初他再勇敢一点,再自私一点,那如花的笑靥,一定是专属于他的。 最近他兼职给经济学院本科生上课,听得最多的,就是关于程嘉言的事。有人说他家世显赫,背景强大;也有人说他年少有为,位尊权大。听到这些,他也在意过,难道诺诺就是因为这些才选择程嘉言的?但这种消息听多了,他察觉到,众人的议论也只不过是揣测,没有人能具体说出程嘉言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不甘心,放下自尊请美国的朋友调查了程嘉言,朋友虽然只回复了一句,却已令他大吃一惊,望尘莫及。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诺诺吧?自己拿什么和他竞争呢?他告诉自己要有自知之明,要懂得放弃。 没有用!一旦周围有人谈论诺诺,他都会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生怕漏听了只言片语。他无法阻止自己找各种借口出入文学院,只是期望能遇到她,哪怕远远地看看她。这无疑是在自虐,因为每一次,她的身边都有程嘉言的身影。 《圣经》说嫉妒是七宗原罪之一。《圣经》还说“嫉妒杀死痴迷人”。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嫉妒得发狂。他是个有罪的人,但他也是一个陷入爱情,不知所措的人。 “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兰亭有些犹豫。 “那等你想好了再说吧。”诺诺也不勉强,她对别人的隐私可不感兴趣。 “世楠他们最近好吗?”兰亭换了个话题。其实这也是在没话找话。 诺诺点头,“还好吧。楠楠最近忙着写毕业论文。对了,还要谢谢你帮我室友的忙。” 那次兰亭建议交流学习,诺诺就把林莎莎介绍给他朋友,后来林莎莎和其中一个叫卡尔的男孩子成了朋友,两人的口语水平都提高不少。 “不用谢。卡尔也受益匪浅。”兰亭回答,又说,“你朋友的事,我听说了。抱歉那个时候没能帮上忙。” 诺诺摇摇头。 “她一定感谢上帝,身边有你这样的朋友。”兰亭没话找话地说着。 她一定感谢上帝…… 诺诺皱眉,却不是因为兰亭对郝梦的态度,而是因为这句话太耳熟了:她在梦中听过无数次。 怎么回事?梦中的男孩不是程嘉言吗?为什么兰亭会说出同样的话? 见她皱眉,兰亭不解地问,“我说错话了吗?” “没,没事。”诺诺摇头,尴尬地放下杯子,“抱歉。” “诺诺,我考虑了下,还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兰亭突然说道,“是关于程嘉言的事。” “嘉言?他怎么了?”诺诺吃惊,为什么兰亭会找她谈关于嘉言的事?他们认识吗? “他在S市经营的项目,听说和蒋伟也有合作。”兰亭说,这是他前几天找私家侦探调查的结果,而且他也从林莎莎那里得知,诺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什么?诺诺吃惊,但转念一想,那天听程嘉言提过蒋伟,之后蒋伟的犯罪证据也是程嘉言提供的。 “你怎么知道的?”诺诺问,语气平和。 兰亭急忙说:“对不起,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这就是你今天约我出来的原因吗?”诺诺依然平静,“你难道没想过我可能已经知道这些了吗?” 尽管诺诺表面波澜不惊,但兰亭还是感觉到她的怒意,赶紧道歉,解释道:“我知道这件事时,刚巧遇到了你的室友,林莎莎。和她提了一下,她很吃惊,我就猜你会不会也不知道。” 诺诺点头,林莎莎一向稳重,只有在遇到关于程嘉言的事时才会小题大做。只是,她既然从兰亭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谢谢你告诉我,我还真是不知道。只是,”诺诺话锋一转,“这既然是嘉言的私事,我就不想外人再做议论。” 外人?兰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强装镇定地说:“不好意思,我也是担心你被他骗了。” 诺诺盯着兰亭不说话。 “对不起,是我太小人之心了。”兰亭被诺诺盯得有些心虚。 “怪我把话说得太重了。”诺诺起身说,“我还有事,失陪了。”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对兰亭说:“你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说完走了。 兰亭坐在那里,苦笑:最重要的朋友……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身份是怎么得来的。 诺诺回到宿舍,发现三个室友都在。 “你去哪儿了?这么晚回来。吃晚饭没?”司徒臻问。 “吃过了。”诺诺回答说,见林莎莎正看着自己,就补了一句,“和兰亭聊了会儿,就到现在了。” 司徒臻点头。“兰亭啊,好久没见他了,他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诺诺说,“他还提到莎莎……” 林莎莎急忙问:“提我干嘛?我好久都没见他了。” “哦,说谢谢你。”诺诺看着她说,“卡尔的中文进步很大。” “这样啊。”林莎莎明显松了口气,“兰亭也太客气了,再说,我的英语也进步不少嘛。” “嗯。”诺诺没心思再和她说话了,刚才她只是想试一试林莎莎,没想到…… 只是,莎莎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淑仪,你在干嘛呢?”诺诺走到陈淑仪身边问。 陈淑仪摘下耳机,“TK的新单上榜,我听一下。” “真的?”司徒臻也凑过来,“怎么样?好听不?” 陈淑仪把耳机递给她,无奈地说:“凑合吧。旋律不错,就是中文咬字不清晰,就这居然还敢发中文单曲。” “你太严厉了。”诺诺拍拍她肩膀安慰,“中国也有些歌手咬字不清的,但大家都喜欢呀。音乐重要的是旋律,旋律才是音乐的灵魂呀。” “我只是觉得,既然做就做到最好嘛。不然就别做。”陈淑仪一反常态,出奇地严格。 诺诺感慨,看来淑仪当真是把TK五只当儿子养了,恩威并重啊。转念一想,自己对程嘉言是不是太过宠溺了?他最近好像越来越爱撒娇了。 正想着呢,那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儿打电话过来了。 诺诺一接通,就听程嘉言在电话那头告状,“诺诺,表哥欺负我。他不给我饭吃。” “什么?”诺诺怒了,康锦辉居然敢这样欺负她家嘉言?正准备替嘉言讨回公道,才迷过神来,怎么可能?康锦辉不被他欺负就算好的了。 想到刚才的自我检讨,又回想之前苏莹莹提过的“男孩儿要贱养,女孩儿要娇养”,于是正色说:“那你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一旁的陈淑仪和已经听完音乐的司徒臻都惊讶,诺诺怎么了?居然这么对程小妖说话。 电话那头的程嘉言也惊讶,随即委屈,“诺诺,我饿。我没力气,我被李阿姨抛弃了,你也不管我了,表哥还欺负我……”他滔滔不绝地诉苦。 诺诺在这头越听越觉揪心,忍了又忍,终于,心软了。“你把电话给康老师,我帮你骂他。” 谁知程嘉言很欢快地说,“不用了,表哥已经被我打得倒地不起了。” 诺诺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抖啊抖,“你,你怎么能使用暴力呢?” “我是在代替姑父管教他,男孩子不能宠的。”程嘉言义正词严地答。 很好,你也知道男孩子不能宠啊。诺诺心说,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那你说,我是不是也该代替程爸爸揍你一顿?” “嗯。”程嘉言很爽快地同意。 诺诺吃惊。嘉言这是怎么了?今天各种反常啊。 “诺诺,以后你如果生气了,就直接打我吧。只要你不再生气。”程嘉言慢慢地说。 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诺诺强压下鼻子的酸疼,“我没生气。” “你不怪我瞒着你吗?” “傻瓜,你哪里瞒着我了?” 司徒臻和陈淑仪都该干嘛干嘛去了。 林莎莎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桌面不出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诺诺,你可以直接质问我,也可以打我骂我,但请你一定不要怀疑我。”程嘉言提出请求,“如果你怀疑我,我一定会难过得死掉的。” 诺诺看了看林莎莎,对着电话郑重地说:“嘉言,不是你说的,我都不相信。” “呵呵。诺诺,有你这句话,我今晚能做个好梦。我可以要一个亲亲吗?”程嘉言乐呵呵地说。 “不许得寸进尺!”诺诺笑着骂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们宿舍有四个人呢。” “哦,诺诺是在害羞吗?那以后要补上哦。晚安!”程嘉言美滋滋地挂了电话。 诺诺拉过椅子坐在林莎莎身边,说,“莎莎,我们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