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夫妻二人逃出家门,一口气奔出数里。宁武之见娘子发问,笑道:“我那有这般本领,能将你救出来!这事真也有些奇怪,你当时架不起祖母龙头杖,身子往後倒将下来。我眼睁睁看着,真是急得走投无路!明知自己不济,铁棍又坏了,那敢动手来帮你!正又急又痛时,忽见一只大鹰,似闪电般,从门外扑来。一爪就将那杖抓住,脱离祖母的手。再翅膀一拂,大约是拂在祖母的脸上。只听得她哎呀一声,连烟管都丢了,双手把脸捧住。我一见这情形,不敢停留,更来不及说甚麽,所以拽你就走。” 罗晴儿惊问道:“你看得明白,确是一只鹰麽?” 宁武之道:“青天白日,如何看不清楚?确是一只极大的黑鹰!” 罗晴儿叹道:“不好了!我家的仇敌到了。除他有神鹰外,旁的甚麽人也没有!” 宁武之问道:“你家仇敌是个甚麽样的人?又如何结的仇?” 罗晴儿道:“我常听父亲说,江湖上有个高人名唤慕容昭良,绰号南佛,专与绿林强盗作对。养了两只神鹰,许多有本领的人都败在他那手里。我师伯也险些儿连性命都丢了,所以南佛是我家的仇敌。不知他今日怎么到这里来,却救了你我的性命?” 宁武之问道:“他是不是一个白须老头儿?” 罗晴儿点头道:“我虽不曾见过,但听说他的年纪很大了。你问怎的?” 宁武之便将前日在山顶闲眺,遇见南佛慕容昭良的话说了。 罗晴儿笑道:“幸亏你前夜,不曾将这话向我说。若给我知道,定心疑是南佛,有意离间罗家人,特来教唆你的!有了这疑心,不但不肯与你同走,说不定还要疑你是来我家卧底的,那事情就遭透了!” 宁武之道:“我之所以不将遇见他的话告诉你:一则,因不知他是甚麽人,若将当时那种神出鬼没的情形说出来,怕你疑虑。二则,想离开罗家,原是我的本意,久已怀有这个念头,并不是遇见他才生出的。” 罗晴儿点头应是,又道:“此地离家太近,不可久留!夫君打算往甚麽地方去,就此走罢。这是乘我父亲哥哥都不在家,我们只要出了头门,在此停留这麽一会,还不要紧。若是父兄在家,不能立时逃出数十里以外,怕你我的人头,此刻早被飞剑取去了呢!” 宁武之道:“我到此地,原是为寻姑母,想投靠她,觅一安身立命之所。无奈探访多少时日,无任何音讯。於今只好再去别处,从容探访。姑母此时的年纪,尚不过四十来岁,必不曾去世。只因他出嫁得早,那时我才四岁。父亲在世时,她同姑父在我家居住好些日子。後来父亲去世,路途遥远,两家便不大来往。父亲死后第二年,接到姑母专人送来的讣告。才知姑父也病故了,姑母守一个两岁的表弟。听说搬到秀州乡下去了,自後便无消息。这也只怪那时我太不长进,专和许多狐群狗党厮混。家中大小的事,一点也不过问!姑父去世既久,姑母又不在县城,我初来人地生疏,因此探访不到。此时也没有旁的道路可走,仍旧往秀州府去罢!” 二人遂到秀州,拿出些珠宝,变卖了钱,置备田产房屋,也不向人说明自己的来历。 秀州百姓见新来的夫妇,都生得一表人才,举动又很大方,也未疑心是强盗窝里出来之人。 宁武之逢人就打听消息,眨眼又是一年多没有丝毫消息。他揣想姑母若非已经去世,就是搬到别州府县去了。已渐渐把探访的心,懈怠下来。 这日,夫妻两人在家闲谈。忽见一个十来岁的孩童,生得骨秀神清,英气奕奕,立在门外,向里面大声问道:“这里可有一位姓宁的公子麽?” 宁武之闻听,心中一动。忙立起身,迎将出来。只见那孩童的眉目,竟和自己生得一般无二。若站在一起,不管谁人见了,必说是同胞兄弟。边想边走到身前,并不回答,先问道:“你是那里来的?问宁公子做甚?” 孩童见有人出来,两眼也不住朝宁武之脸上打量。不待他讲出姓氏,已拜倒在地,回道:“家母今日才知表哥在此,特命小弟来请。” 宁武之闻听他唤表哥,方想到是自己姑母打发表弟来的。连忙也拜下去,将孩童扶起。心中欢喜,自不待言。一手握住表弟的手,同进里面。与罗晴儿见礼后,问他的名字。 那孩童答道:“我名赵怀玉。家母吩咐:在路上不要耽搁,见表哥,就请同去,免得家母盼望。” 宁武之大喜,问道:“姑母怎知道我住在此地?可笑我专为探访姑母,才来秀州府。在这里前後住了叁年,竟没探姑母的住处。今日倒是她老人家知道了,劳老弟前来找我。” 赵怀玉答道:“家母怎知表哥在此,却不曾向我说。咱们去见过家母,自会知道。家母并吩咐了,表嫂也请一起同去。” 宁武之回头看着娘子笑道:“怪呀!他老人家连你在这儿都知道了。” 罗晴儿也笑道:“既知你在这里,自然连我也知道。我本应同去请安,只是她老人家住在那里?此去有多少的路程?得问问小表弟。” 宁武之道:“他这般小小的年纪能来,没多远的路,是不问可知。” 赵怀玉也点头说道:没多远的路!” 罗晴儿走进自己卧房,更换衣服。 宁武之教赵怀玉坐,也跟着进房。只见娘子正坐在床上裹足,将铁尖鞋套在里面。惊问道:“又不去和人家动手,你穿上这东西干甚麽?” 罗晴儿笑道:“定要动手,才能穿这东西吗?” 宁武之道:“咱们去见姑毋,用不穿上这东西。” 罗晴儿将他拉到跟前,低声说道:“你并不认识这位表弟,今突如其来,教我二人同去。试想你前後在此,寻访叁年。就是住在这里,也有一年多了。姑母既距离此处不远,怎么你有心寻访,,却无半点音讯。他想不到你在这里的,却打听出来了,这难道合乎常理吗?并且我们居住于此,从不曾和别人往来,也未向外透露过姓名来历。她又从何知道我们住处?你刚问这表弟,看是怎生知道的,他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倒教你去问姑母。我想这事有些蹊跷:不去也不好,怕是真的。要去就不能不防备,小心一点儿才好。” 宁武之闻听也有几分道理,心中不免疑虑。只是看孩童酷似自己,应该是姑母的儿子。因知自己的面貌,从小很像姑母。母子相似的,极是寻常!然也觉娘子所担忧的不错,自己衣底便也暗藏了防身兵器。夫妻二人整装已毕,同出来与孩童动身。 那自称赵怀玉孩童在前面走,宁武之夫妇跟在後面。 走约半里多路,赵怀玉的脚步越走越快。宁武之向娘子说道:“看不出他小小的年纪,倒这麽会跑路。我们的脚步,也放快些吧,不要赶不上,给他笑话!” 罗晴儿微微点头,并不做声。二人暗运内功,真个把脚步加快。 又走半里,宁武之忍不住问道:“老弟不是说没多远的路吗?还有多远呢?” 赵怀玉回头笑道:“那有多远,少时就到!”口里说着,脚底下更加快了。 宁武之已跟跑出汗来,罗晴儿还不太觉累。 不一会,一座很高的石崖挡住去路。赵怀玉立住脚,正要和表兄说话。 宁武之已相差有四五丈远近,罗晴儿却相离不过几尺。宁武之面上,有些惭愧。走近说道:“多久不走路了,走不动,见笑得很!还有多远?” 赵怀玉笑道:“本来表哥是公子爷出身,自然不会走路。就是表嫂,也是千金小姐。怎能比我这乡下看牛羊的小孩,终日翻山越岭的走惯了的。此时得翻过这一座山,却怎麽办呢?表哥、嫂嫂能爬上去麽?” 宁武之抬头看那山,尽是房子大的一块顽石堆成。上面皆是青苔,莫说树木,连草也没长一根。更不见上去的路径,陡峭的和壁一般。心想凭自己一身本领,上是能上去。但是石上,须不长青苔才好!脚踏在青苔上面,是滑的。万一蹿到半山之间,一脚不曾踏牢,滑将下来,岂不要跌个骨折筋断?又想表弟这麽小的年纪,末必就能爬得上去。他如果真有这种能耐,能不怕滑跌下来,我就照他脚踏的地方攀登,便也不怕滑了!当下说道:“去姑母家里,必得从这山爬过去吗?若没有第二条路,也只好跟着你走了!” 赵怀玉道:“第二条路是有,不过须回头绕一个大弯子。我恐母亲盼望,所以引表哥表嫂到这里来。小弟在前慢慢的上去,二位照样上来就是。这山是吾叁四岁时,便爬惯了的,不算一回事!”说罢,举步如行平地,绝不费事的,转眼就上到半山。 罗晴儿也跟着飞身而上,宁武之抖擞精裨,连蹿带跃的往上赶,好容易用尽乎生之力。赶到半山一看,赵怀玉已神闲气静的立在山顶。罗晴儿虽也上去了,却是脸上泛红,立在那里喘息不已。 宁武之两条腿,这时已疲软的不能动了!上半截的山势,更来得陡峭。实在没力量能上去了,也不好意思说甚麽。低头拣一块平整点儿的石头,坐下来歇息。暗付:“小时候虽说是家中富有,有下人伺候,不要自己劳动。然我生性欢喜武艺,何尝不是终日在外翻山越岭?但像这麽陡峭的山,休说我不曾上过,又几曾见有人能上呢?娘子练就了魁尖的上高本领,尚且累得喘气不匀。可见我这表弟的本领,必还在她之上!不过并未听我父母说过,姑母也会武艺。计算表弟的年龄,此时不过十一岁。又没有父亲,难道是天生这般便捷身体?娘子疑心此事,怕有些蹊跷。看来,她考虑的不错!” 正低头踌躇,忽觉头顶上,有甚麽东西颤动!忙抬头一看,原来是一根极粗的葛藤,从山顶悬下来。赵怀玉捏一端,在上面喊道:“表哥身体疲倦了,只双手紧紧握住这藤,我拉你上来!” 宁武之心中诧异:他这一点儿大的身体,如何能拉得动我,这不是笑话?到时连他自己都坠下山来,可不是闹着玩的。遂仰面朝上说道:“用不拉!我再歇息一会,就能上来了!” 赵怀玉在上面说道:“莫让母亲在家等的急了!还有几里路,不要耽搁罢!” 宁武之也实在是疲乏不堪,姑且握住梆藤试试。若上面拉不动,也不要紧!还有娘子罗晴儿在上面,也可帮忙。便两手牢牢将葛藤握住,即时身不由自主,两脚腾空,彷佛登云驾雾一般,只往上升。他身躯很重,拉得那葛藤喳喳作响!宁武之心里着慌,惟恐葛藤从中断了,必跌得骨断筋折! 还好赵怀玉手快,像吊井里提水似的,只须几把,就将他吊上山顶! 宁武之立稳脚跟,满脸通红的问道:“表弟会上山,可说是从小习惯了。两膀这麽大的气力,难道也是吊人吊惯了吗?你得向我说个明白,我方敢随你到姑母那里去。若不说明,我总不免有些疑虑!与其搁在心上惑然,不如请你说个明白:姑母究竟是怎麽知道我的住处?” 赵怀玉笑嘻嘻答道:“表哥要问我两膀怎生有这麽大的气力麽?母亲还时常骂我生得太脆弱,练不出气力呢!表哥怀疑些甚麽?下山不远,就是我家。见我母亲,都会说给表哥听的!这根葛藤,是我叁四岁时,母亲给我做帮手的。起初没这葛藤,这山不能上下。於今上下惯了,这葛藤就没有用处,搁在这山顶上好几年了。”才说到这里,忽住了嘴,偏耳往山下听。随向二人道:“母亲在下面呼唤了!快走下去吧!” 夫妻二人也听得有女子的声音,从山下传来。 赵怀玉匆忙将葛藤塞入石岩里面,引二人赶路。 下去的路,却不似上山那般陡。叁人走到山下,赵怀玉指前面一个道装女子,说道:“表哥请看,母亲不是在前面等候吗?” 宁武之心想:姑母怎麽变成一个女道士?渐渐的走近,仔细一看,还约略认得出容貌来,不是自己的姑母又是何人? 他小时乳名芝儿,姑母已迎呼他的乳名,笑道:“十年别离,几乎不认识了!我知你找寻得很苦,直到今日才得以相见!” 此时,宁武之疑云尽散。忙紧走几步,爬下地叩头,口称姑母,罗晴儿自也跟着跪拜。 他姑母笑向罗晴儿问道:“你就是秀州府罗家的小姐麽?也真难得,有你这般明白大义!我听说后,心里就喜欢的了不得!” 夫妻二人都猜不透姑母是怎生知道的:当下在外面,也不便开口去问。 四人厮跟着一同到了姑母家里,谈论起来。原来他姑母便是前几回书中所写的北仙叶秀衣。只因他姑父死後,叶秀衣的年纪还不到叁十岁。守一个两岁的孩儿,取名怀玉。姑父遗留下不少财产,当时赵家的族人都不免有些眼红。以为叶秀衣年轻貌美,必容易诱惑,想将她排挤得改了嫁。族人欺赵怀玉年小,好把遗产朋分。 那知叶秀衣节操极坚,族人用尽方法,都不曾将其诱惑,嫁出赵家。 她的性情异常亢爽,不肯拘泥小节。平常没丈夫的妇人,在家守节,皆是遍身缟素,至死不肯穿红戴绿。凡是年轻妇女所享受的一切繁华,皆得槟除净尽。而叶秀衣生性愛美,又本是个不拘小节之人。丈夫在世所穿女装,不肯完全废掉。安葬丈夫之後,仍照常穿戴起来。 族人便抓住这一层做凭据,在秀州府县告她不守贞节。亏得那府官廉明,将族人申斥了一顿。 因此她就搬到乡下居住。族人见告官不曾如愿,反被府衙喝斥一顿,让一个女子占尽上风,心中不服。见叶秀衣带一孩童搬到乡下去住,便集合许多无赖,去家里行劫。 叶秀衣只雇佣一位乳母、一个粗作老妈,住在自家的田庄上。这日黄昏过後,忽来一个化缘的道姑,年纪约有六十多岁,要在家中借宿。丈夫在世时,对於这些叁姑六婆,本极厌恶,从来不许上门。於今丈夫亡故,叶秀衣见这道姑年纪已老,天色又黑将下来,若不许她歇宿,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便教和老妈子同睡。 孰料半夜族中带人行劫,共有二十多个壮健汉子。个个都用锅烟涂黑面孔,把唱戏的假须挂带。劈门入室,将叶秀衣和乳母、老妈子都捆起来,堆在卧榻上。反锁房门,各自抢东西去了。 叶秀衣见乳母老妈也被捆住,唯独不见自己的儿子。便问:“赵怀玉在那里?” 乳母回答不知,说被捆醒时已不见了公子。老妈子说,那借宿的老道姑也不知去向。她必是强盗一夥的,特来这里作内应。 叶秀衣之所以守节的希望,就寄托在儿子身上。一旦被强盗劫得不知去向,如何能不心痛。只恨手足被捆缚,不能动弹。不然,早一头撞死了。正在那里伤心痛哭,忽然房门打开,有人举个火把进来。她料必是强盗,将两眼紧闭不看。 只听乳母大声喊道:“奶奶快看,公子果在这道姑手中!” 叶秀衣这才睁开双目,只见那道姑笑容满面的。左手抱着赵怀玉,右手握一根松树火把,说道:“奶奶不用害怕!强徒都被贫道拿住了,公子也一些没有损伤。”说着,将赵怀玉放在床上。只用手在叁人身上一摸,捆缚手足的麻绳,登时如被刀割剑挑般断裂开。 叶秀衣急坐起来,一把搂住儿子,问道:“仙姑怎将强徒拿住的?” 道姑笑道:“请奶奶同去外面一看,便知端底。” 叶秀衣唬虚了心,仍有些胆怯,颤巍巍的,不敢去看。 道姑握住她的手道:“有贫道在此,不必害怕。哪些贼人一个也不曾跑掉,只看奶奶要怎生发落?” 叶秀衣似在梦中,跟随道姑走出。只见堂屋角上,挤满一众高高矮矮的人。脸上都涂抹的黑漆麻乌,很可怕的样子。一无绳索捆绑,二无墙壁遮拦,却呆呆的站着,动也不动。各人的眼睛,又都是睁的。 叶秀衣问道:“仙姑用甚麽法子,能使他们这样挤在一块儿不动?” 道姑笑道:“这法子容易得很!奶奶若是想学,贫道可以传授给你!在山野之间居住,这类法子也可会上一些。贫道数十年出行野宿,就全仗这些方法保护性命。这些强徒,奶奶要怎生处置?只须说一句,都交给我办理就是!据贫道看:这些强徒,必非是寻常强贼。奶奶两岁的公子,与强徒有何仇恨?他们竟想置之死地,若不是贫道在旁将公子救了,怕他此刻已是性命难保!贫道因见他们如此狠毒,才存心一个也不教他跑掉!” 叶秀衣闻听,已知这些强徒尽是同族的无赖。只要自己没受甚麽损害,便不想再结深怨。当下请道姑将众强徒解穴,她亲自训斥一番后。将他们一个一个释放,并未追究。 叶秀衣天份本高,从此就拜那道姑为师。 那道姑姓杨,道号渡心。也是有宋末元初有名的女剑侠,和南佛慕容昭良最是投契。终年借化缘,□□各地,专一救济贫苦,诛锄□□。也和南佛慕容昭良一般,没有固定的道观。因见叶秀衣是一个意志坚强的女子,很愿意的收做徒弟。 五年之後,叶秀衣已练就一身非凡的本领。 江湖人因她生得俏丽,都呼她为北仙。叶秀衣一面从渡心学道,一面督儿子练武。 赵怀玉两岁刚学会走路,就教他拣不好走的山岭去爬。五岁,就教他练气,并道家一切的基础工夫、吐纳之术。母子二人的本领,早不在常人之下了。 有日,巧遇南佛。慕容昭良问道:“可曾见到宁武之没有? 叶秀衣见问,还摸不头脑。 慕容昭良遂将宁武之来秀州府投靠姑母不成,在关帝庙卖艺。赘入罗玉章家中,图逃无计。及自己如何吩咐南佛慕容昭良,指引宁武之,差鹰去救罗晴儿的话,说了一遍。又道:“前日在一家新造的房子门前经过,还见罗玉章的女儿,在那房子里面。我料知就是宁武之夫妇住在那里,只道你早已见了,尚不知道麽?” 叶秀衣这才问明那房子的所在,归家就教儿子赵怀玉去请。所以说起来,知道得这般详细。 宁武之夫妇二人听完,方恍然大悟。罗晴儿因想跟叶秀衣学习武艺,就认做了义母。 从此两家往来,十分亲密。 却说罗玉章父子归家,得知女儿和宁武之出走,倒不甚在意。听到末尾,飞来一只黑鹰将自己母亲的杖抓去,并用翅膀拂伤母亲的左眼,知是南佛差鹰来救。便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抓慕容昭良拚命!只因自己的本领,不是他的对手。已故师兄就是榜样,只好勉强按捺住火气。 端木素素年老体衰,经受这次大惊吓,心里加上一气,不到半月,便呜呼哀哉了! 罗玉章既和寻常人一样,不能不发丧守制,就把这仇恨,延搁下来。有一夭,师叔百臂罗汉石惊天到访,他便将南佛慕容昭良以及南佛慕容昭良,如何屡次欺辱秀山派子弟的人,添油加醋的讲述一遍,意在激怒师叔。果把石惊天气得暴跳如雷,即要找寻二人替秀山派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