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靖珊忙不迭地转头。 唐颂不疾不徐地信步来到铺着红毯的大讲台一侧,慢慢转身面朝向她。“请你来,是因为新生才艺表演将在这里举行。”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将下巴微微扬起。 “我找你,就是因为它目前跟你还没有关系。” 靖珊听得越发糊涂,感觉他说话如同猜谜,却也想一探究竟。见她满脸迷茫,唐颂心里有些得意,表面却仍静若止水,“听说,你在英语学院没报任何节目。我听过你的播音,觉得很适合朗诵。你为什么不报呢?” 她暗自生疑,又不想当即问出口,只随手捋了下长发,“学长过奖了。可我不想上台。” “知道你会紧张。没关系,来吧。”他指着大讲台中央,“今天借用这里,就是让你体验一下,没什么可怕的。” 靖珊抬眸看看他,又望向足可容纳三百余人的空荡荡的阶梯式礼堂,轻轻吁了口气。她心事重重地缓步移到舞台正中,低头看着第一排中部。“没用的,这样练不出来。” “没试过怎么知道?” “问题不在场地,而在人。对着多大的空地我都不心慌,是人群让我紧张。” 唐颂虽感唐突,但还是问出“为什么?” “自小如此。”靖珊无法对几近陌生的男孩说出心底的隐秘。当年她只有五六岁,那如巨海洪流般的人潮,那震天动地的喧嚣,那只突然钳住她手腕的魔掌,犹似难以甩脱的噩梦一样纠缠不休。 唐颂看到她忧郁阴沉的侧脸,心下顿觉不忍,不知如何出言安慰。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那今天就……先熟悉场地吧,一步步来。”他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熟悉的乐曲响起,竟是广播站每次播音的前奏曲!浑厚而温润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来:“XX大学广——播——站——” 靖珊怔住了。这个声音,不就是……她不由得望向这声音的主人。 唐颂眼中含笑,“听出来了?” “真的是你?” “是两年前的我。” “你那时也在广播站?” “只有大一那年。后来,我退出了。” 听他言语间似乎渗着苦涩,靖珊默然相望,没再往下问。他读出她眼中的抚慰之意,便淡然一笑,“都过去了。接着这段前奏,你来个现场直播吧。” “播什么?” “随你,短点儿的,待会儿这里还有人用。” 靖珊暗想,他原本是好意帮我,事已至此,那就顺其自然吧。她清了清嗓子,让林老师推荐的《青春》如淙淙清泉一般,再次流淌于唇齿之间。她朗诵完,身后响起掌声。 “这段文字很优美,”他略顿了顿,“念得也美。” “学长又过奖了,”她沉吟片刻,“但我有个疑问。” “说吧。” 她之前已在揣测,唐颂应该不会主动去打听她报没报节目,究竟是谁透露给他的呢?跟他俩都有交集而又确知此事的,只有思仪和殷晴。殷晴必定不会去嚼舌根。那思仪呢?从广播站初遇唐颂的情形来看,思仪应是与他关系密切,否则也不会同来。 “是思仪告诉你的吗?” “告诉我什么?” “我没报节目的事。你不是我们院的,怎么会知道?” 唐颂先是一愣,随即解嘲似的笑道:“这有那么重要吗?听说而已。也许是说者无意……”他话留一半,低头瞧瞧手机,“时间差不多了。” 出去以后,他转身锁好门。“你走吧,我去楼上还钥匙。” “钥匙是你借的?” “算是吧。” 靖珊出了翰墨楼,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恍惚感到刚才之事似真似幻,脚下仿佛仍踩着柔软的红毯。此刻她蓦然记起,本来想替殷晴说话的,竟然都给忘记了。 唐颂目送她走远,无心去搭电梯,一步三级台阶飞奔到6楼的校办。他在门外稍平复了下心情,轻轻推门。屋内只有一个来校办帮忙的人。 唐颂走过去,把钥匙递给他。 “一切顺利?” “谢了。”唐颂拍拍他的肩。 “这回可欠我两份人情啊。没把我露出去吧?” 唐颂微笑道:“还好。回头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