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前,未央城中传出了一件稀奇事,便是薛大人之子薛子复和宋大人之女宋满月订了亲。
此事一出,满京城哗然。
先不说薛子复已然再没有在朝为官的可能,单单就是平日里传出来的那些传言,也足够让众人哗然一片了。
当年,薛子复受到了南域使臣棋翁中毒身亡的风波后,勉强保住了命,但是不止身体和手的情况大不如前,就连少年郎明媚的心志也被打压的丝毫不剩。
再加之牵涉到了皇家皇子投毒构陷,在林相的力保之下,薛子复才勉强保命,却不得不担起为了赢棋而不顾两国大局的诸如此类这般罪名,更有甚者,说他毒害长者,胆大妄为,在天子面前行凶,总之,流言蜚语,谣言讹传,各种消息不胫而走。
那时候的未央城里,薛府的人都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人们对天才少年,小棋圣的那些风光过往只字不提,更是编造出他以前的成就都是他父亲卖通对手而为。
各种故事,前因后果相继一传十十传百,虽然没有一个人说的是对的,但是这些谣言竟然也被编的能够自圆其说,甚至薛子复自己听了,都觉得甚有道理,恨不得将自己这人神共愤,猪狗不如的子弟逐出未央,以平民愤。
陛下虽然强压下了真相,但是薛礼多年在朝为官,不党附,不贪贿,司工部有他,皇帝是最为放心不过的,为了不寒他的心,遂答应让薛礼在家照顾薛子复,还提了他的俸禄。但是这一应事宜都是秘密进行。
六皇子也因此被敕令禁足在府整整一年。
薛子复起初只是失意怅惘,久而久之心中郁结难抒,身体状况也每况愈下,不到半年的时间,竟然也成了一个十足的病秧子,薛礼更是劳心劳力,什么法子都使了,也不知如何是好。
林戎梅依稀记得,她当年跟林惊影也是拜访过这位大哥哥的,薛子复那时候,形销骨立,吓得林惊影直哭。
眼看自己的儿子一天不如一天,薛礼心急如焚,只能找林相想法子,那时候在朝中,虽然有些传言,但是薛礼办事情的手腕在,多年老臣,没有让人抓到任何纰漏,故而时间慢慢过去,也逐渐恢复了诸事。
薛子复虽然食欲消减,但是府中上下都是跟着这位少爷长大的,流言真假自然能分辨,薛府对下人恩厚,各个家丁丫鬟也都对薛子复照顾有加。
一日,薛子复在院中发呆,只穿了中衣,头发披散,胡茬发青,浑身上下已经瘦得让人心惊。
薛府的厨娘牛婶看着心疼,给薛子复请了安,心疼道:“少爷,牛婶出门给您买只新鲜的鸭子,回来炖汤,你以前最喜欢喝了,今日洒扫,丫头们都去前院忙了,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跑,累了就回房间,牛婶一会儿就回来啊。”
薛子复无力回复,眼神怔怔发呆,牛婶更加心疼,便独自出门想着赶紧去买了食材回来。
那日薛府洒扫,本就只剩了牛婶看着他,牛婶一走,后院的院门也只是虚掩着,她本以为薛子复会如往常一样静静坐着,却不想,薛子复这下却晃晃悠悠,失神出了门,远远跟在牛婶后面,就往主街上去。
“牛婶,还在薛府当差呢。”卖菜的七嘴八舌,其他菜摊老板也都凑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牛婶脸色一变,就准备离开。
“牛婶,平日采买不都是薛府的管事来吗,今天怎么你自己来啊。”卖菜的起哄。
“莫非薛府的管事被打断腿出不了门了?”
一阵哄堂大笑,牛婶害怕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