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护士的声音从耳边传过来:“病人如果有食欲,是可以吃点流食的。”
文远继续询问:“我发现她背后有许多汗,是虚汗吗?要注意什么?”
“刚流完产,身体有点虚,可能是虚汗吧,应该没关系。现在挂着生理盐水身体不会缺水,不用担心。”护士小姐依然是轻声细语地回答。
但“流产”这两个字却炸弹一样在海禾的耳朵炸起,她一跃而起:“流产?这是什么回事?”
也许是海禾的表情太过惊骇,护士小姐反倒被怔住了,稍稍愣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唐突,赶紧换上极其柔和的语调:“这次车祸,虽然没有保住孩子,但你也不要太难过,你现在需要安心休养,身体养好了,不会影响以后生育的,你放心。”
护士本意是想安慰海禾,但这种安慰的话语显然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此时的海禾完全被这突出其来的打击弄懵了,自己什么时候怀孕了?现在又流产了?
等到护士做完例行检查离开后,海禾马上质问文远:“你告诉我,我怀孕了?流产了吗?”文远低着头,顿了顿,终于抬起头看着海禾,缓缓道:“你在高架桥上撞到了面包车晕过去了,面包车司机报了警并将你送到了医院。在检查过程中,除了脑震荡以外,还发现你怀了孕,但孩子在这次车祸中流了,刚给你做了刮宫,你要好好休息。”
文远说得很慢,但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刺激着海禾。她自从二胎政策放开以后,她一直想要一个儿子,梦想着儿女双全的快乐,现在一切还没开始就已结束了,真像是个讽刺。
但海禾没有哭,这一切都怪文远!如果没有他的出轨又哪来的车祸?没有车祸的话,此时的她将拥有着再为人母的快乐。
这一切都没有了!她心里充满了恨,恨文远,恨董品晶,恨这该死的婚姻,也恨她自己!她再次盯着文远,一字一句地问:“那你再告诉我,你和董品晶是什么回事?”
文远傻了,从“董品晶”这三个准确无误的字里,他发现海禾了解的比自己想像的更多。
他至今无法得知海禾是怎么知道董品晶这个名字的?又是如何准确地出现在酒店房间门口?究竟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泄露了秘密?
他将自己所有的行为都回忆了好多次,都找不到明显的漏洞,但现在反省又有什么用?
此时面对她的质问,文远知道所有的掩饰都将是画蛇添足,他坚定地告诉她:“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跟她在一起,我们一家好好过日子,好吗?原谅我!”
他拉过海禾的手继续说,“我们以后还会再有一个孩子的,我们一家将是最快乐的一家!”
但可惜,海禾再次将手从他的手心抽离开来,海禾的眼睛很冷,冷得文远心里有点哆嗦,心里没有底。
海禾一点都不想听见文远的声音,他那张英俊的脸,此刻却让她感到无比的厌恶,不管文远给她的是什么样的答案,海禾都已不在乎,她为自己那个失去的孩子哀悼,也为曾经的一切哀悼。
如果不是因为还有朵朵,她甚至不想再跟文远再说一句话。就因为朵朵,海禾再次询问:“现在是什么时候?朵朵呢?”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了,你还得在住院两天观察。朵朵明天夏令营结束,我去接她回家,我会照顾她的,你只管安心休息就行了。你饿吗?要吃什么?”文远的声音很温柔,这种温柔的语调很早就在生活的柴米油盐中消失了,此时出现却让海禾反感。
她多么希望跟文远能大吵一顿,大打一架,用歇斯底里的疯狂来发泄内心那种快要满溢出来的痛苦。
她摆摆手,将头再次埋在枕头里,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