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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中毒了?”陆煜的心悬了起来。  “没错。”林言言说道,“陆将军应该记得,在下是栖川先生的传人。栖川先生是红衣先生的故友,他曾远游至岩城,临走前赠了红衣先生两副寒毒。那日王爷在郦水边被将军和陆校尉设计所伤,又被步若风带回落英楼,回来后,我便发现他中了寒毒。这些日子我每日守在王爷身边,对寒毒之症也熟悉许多,所以今日在落英楼外,我一眼便辨出,太子也中了同样的毒。”  “你为何要将这些告诉我?”陆煜有些狐疑。  “因为如今,只有我能帮到将军,亦只有将军能帮到我。”林言言说道,“我虽是栖川先生的传人,却未曾学过寒毒解法。王爷中毒后,我曾用吴郡军印与红衣先生换寒毒的解药,可先生不要军印。陆将军你猜,先生要什么?”  “什么?”陆煜问道。  “先生要的,便是今日王爷的吴郡兵,大败于伐北军之手。”林言言说道。  “这又是为何?”陆煜皱起眉。  “陆将军,陆夫人已不是去北境前的那个陆夫人了。”林言言说道,“如今她手握十万大军,手里还有太子,今日在落英楼与红衣先生密谈许久,将军还猜不到她和红衣先生究竟想做什么?”  陆煜愠怒地将剑逼近林言言:“我与阿歌相识十几年,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陆将军不必急着信我。”林言言说道,“明日,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你说只有我能帮你的,又是何事?”陆煜问道,“吴郡兵已散,你们难道还不死心?”  “红衣先生算计王爷这么多年,如今王爷落到如此境地都是拜他所赐。就算谋不成大业,我与王爷也绝不会让红衣先生得逞。”林言言微微笑了笑,拿出一只风笛,递给陆煜,“我已破解寒毒解药的配方,明日陆将军与陆夫人见面后,若改变了心意,觉得还需要言言,将风笛吹响便是。”  话罢,林言言转身走出大帐,正欲离开,却见一面蓝色锦扇扑面而来,林言言偏身一闪,腰间的短剑已出手,直逼阮雪而去,阮雪向后一跃,扇子已回到她手上,朝前一挥,竟与林言言手中的短剑直直劈过去。  林言言手腕一震,竟被劲风逼退几步,待她站稳步子,锦扇却又扑面飞来,林言言脚尖轻点,竟踏着扇子,借力跃到半空,短剑直直朝阮雪刺去。  下一秒,却被一阵剑风击落在地。  陆煜举着长剑,站在阮雪身前。  “英雄救美,可惜不是良辰好景。”林言言道了声,捡起短剑,纵身一跃,消失在空中。  “将军,放她走了,我们就捉不到公孙绎了。”阮雪说道,“莫非将军听信了她的话,惦记她所说的寒毒解药?”  “她的短剑上有剧毒,只要碰到便会暴毙。”陆煜道,“我们拦不住她的。”  “既是如此,是阮雪冲动了。”阮雪微微低下头,“谢将军救命之恩。”  “嗯。”陆煜收起剑,“你也快些回杨坊主那儿去吧。”  “是。”阮雪转身欲走,却又被陆煜叫住。  “我让陆容送你去吧。”陆煜说道,“你今日在阵前劫回了二皇子殿下,林言言对你有杀心,你一个人不安全。”  “多谢将军。”阮雪欠身谢道。  “嗯。”    西风袭卷,骊水已入沉寂。  吴歌望着遥远的月亮,一夜未眠。  第二日走出帐子的时候,她竟有些头晕。  她已经好几日,没好好睡个觉了。  “大小姐,这么早就醒了?”聂青折手里端着一个盘子,“进去吧,我给你带了吃的。”  吴歌笑笑,转身走回帐子,坐到案上。  聂青折将手中的盘子放下,是一盘清炒的青菜和一小碗粥。  “大小姐现在一定没什么胃口,所以我就给大小姐弄了些清淡的东西。”聂青折说道。  “明明是这军中,也没什么别的了吧。”吴歌笑笑。  “大小姐,看破不说破。”聂青折撇撇嘴,“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杨谨。”  帐外西风阵阵,一声一声地击在吴歌心里。  吴歌越发觉得心中烦闷,竟有些喘不过气。  她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聂青折,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到了秋天,都是这么闷的,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聂青折笑笑,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拿出一壶甜酒,递给吴歌。  “大小姐,喝一点,可能会好一些。”聂青折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甜麦酒?”吴歌接过他手里的酒,轻轻抿了一口,“这不会是你昨夜跑进城里买来的吧?”  “不然呢。”聂青折说道,“还有这青菜,也是天亮时在城中的菜市买的。军中哪有这么新鲜的东西。”  吴歌又抿了一口甜麦酒,困意竟渐渐涌上,她趴在案上想休息一会儿,却渐渐睡着了。  聂青折看着她笑了笑:“大小姐,哪里是秋天闷,是你太久没睡个好觉,才喘不上气来。”话罢,他又轻轻从吴歌手里将酒壶拿出来,放到一边,“还要我在你的酒里放些安神药你才能睡着,日后若我不在了,你可如何是好?”  他从里间搬出褥子轻轻披在吴歌背上,又将门窗都关严实,将西风阻挡在外。    吴歌醒转过来之时,已近晌午。  她睁开眼,却见一张脸和她靠的无比近,就快要贴上她的脸了。  吴歌倒吸一口凉气,坐起身来,才看清自己竟在案前睡着了,身上还盖着褥子。  而聂青折竟也蜷缩着身子,躺在她身边的地上睡着了。  吴歌看了看日头,正离与陆煜约好的午时还有将近半个时辰。  吴歌正想将聂青折叫醒,忽然看见桌案上摆着的她没吃完的饭菜和一小壶甜麦酒。  吴歌忽然想到,聂青折说这些东西,都是他夜里从城里买来的。  昨日之前,聂青折被关在落英楼,一定也吃了不少苦头。他又何曾睡了个好觉?  思及此处,吴歌有些不忍,想着让聂青折睡个好觉,自己和叶闵一同去会会杨谨也不是不可,便蹑手蹑脚将自己的褥子盖在聂青折身上,又蹑手蹑脚收拾好饭菜,走出了帐子。    帐子外等着她的,却不是叶闵,而是夏槿。  “夏槿姑娘。”吴歌走到夏槿身前。  “吴小姐。”夏槿的脸在青色的面纱里,唯有一双眼眸流转,似笑非笑,却不知是何神情。  “夏槿姑娘有何事?”吴歌问道。  “马上到午时了。”夏槿说道,“先生想让我提醒吴小姐几件事。”  “何事?”吴歌问道。  “第一件事,太子中的毒,除了先生,无人可解。”夏槿说道,“吴小姐不必白费力气。”  吴歌咬了咬唇:“先生应该知道,我不希望公孙晟死。”  “先生知道吴小姐是善良之人。”夏槿说道,“只是先生筹谋多年,实在不想功亏一篑。吴小姐今日去找杨谨,是去商量什么,还是去为前太子殿下讨回公道?”  “自是去为生父讨回公道,报当年杨谨助公孙昊谋害生父之仇。”吴歌说道。  “那便好。”夏槿说道,“先生想提醒吴小姐,杨谨和公孙昊不一样,公孙昊不但没有毁掉当年建初血案的真正罪证,竟还藏了二十多年,可杨谨却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吴小姐想从他手里取得什么证据,是不可能的。”  “可公孙昊的罪证已被公孙晟焚毁,若不去与杨谨周旋套出些东西,往后我如何证明生父的清白?”吴歌问道。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夏槿说道,“等吴小姐是在这天下最高处的人,又何愁翻不了一件冤案?”  “你是让我伪造证据?”吴歌拧起眉头。  “这二十年,先生已搜集到不少证据,缺他一份公孙昊的亲笔文书又有何妨?”夏槿说道,“既然先生能从当年的建初血案中逃出,还能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那么先生手中的东西一定会比杨谨手中的有用。吴小姐何必舍近求远?只是公孙晟中毒已久,怕是耽搁不得了。”  “先生是在威胁我?”吴歌问道。  “先生视吴小姐为主人,岂敢威胁吴小姐?”夏槿说道。  “我知道了。”吴歌说道,“既然杨谨手里已经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那将他杀了便是。”  话罢,她握了握手中的泶云剑,眼神忽然狠绝起来:“既然杨谨是当年建初血案的主谋之一,我便不会放过他。请先生放心,我不会辜负先生,更不会辜负我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