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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拔出长剑,割袍断义,朗声道

“我无意于成为任何人眼中的谁,我只想做我自己,即日起我公羊月自逐剑谷,从今往后,生死无干!”

“自逐剑谷,生死无干?”

晁晨呢喃着,不自觉起身,走到门前,燕雀从长天飞过,他仿佛于云间,看到那个桀骜不驯的青年,拔剑立誓的模样。

江湖魔头的说法自叛出南剑谷始,有人说是杀人畏罪而奔,也有人说是天生反骨离经叛道,但真相却大相径庭,竟是公羊月自己将自己放逐。魏展眉跟来,晁晨不由地喟叹:“公羊月就这样离开了天纲经楼,离开剑谷?”

魏展眉一个大喘气:“当然……没有!连多年不露面的喻灵子都惊动了,亲自动手将人留住,好在,公羊月那个挂名师父及时赶到,接下了那一剑。”说得手痒,他耐不住,霍霍耍弄两个把式,“咿呀嚯哟”喊着,“你是没瞧见那阵仗喻灵子以气成剑,剑出无影,火石电光间,天降碧竹叶,李舟阳踏云而来,拔出龙骨伞中剑竹叶青,将剑气悉数斩落,带着公羊月退到青云阶外……”

眨眼间,姓魏的还唱上戏,以手佯装抚美髯,学着喻灵子腔调道:“不错,有乃师之风,前途无限。不过,李舟阳,你徒弟不能离开此间,他留在剑谷修习,是最好的选择。”

“以前是,现在未必,”魏展眉往前一跃,左手挽了个剑花,又拟作李舟阳的清冷语气,“今日授剑典,我是他师父,我许他出师,按照剑谷规矩,去留随意,无需多言。当年我将人送至剑谷,是怕有人对其不利,如今他已能自保,要走怎样的道,何须你我插手?”

“李舟阳,你怎敢如此对喻老说话!”魏展眉又扮起裴塞,横眉竖目,“果真有其师必有其弟子,别忘了,当年剑谷也是出过杀令的……”

魏展眉将手中剑一扬,插在正中的匾额上,晃了三晃,学李舟阳不屑一笑:“那你不如,再出一次!”而后,他脸上终于露出属于老魏的奸笑,又自来熟勾肩搭背上,同晁晨道:“当然,杀令是没有下的,后来他们就走了,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差点把裴塞气得中风,不过喻老前辈心中自有一杆秤,最后没有拦,想来也是默许,他起先出手,未必不是为公羊月好,毕竟世人的敌意会有多大,谁都不清楚,剑谷再不好,至少不会要他的命。”

晁晨略一扬眉,没想到魏展眉还有如此胸襟,能公正地帮腔,而不是自诩朋友,无差别攻击一通泄愤,实在难得:“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大小剑山?”

“当然。”

“那梁昆玉前辈解释过么?”晁晨毕竟心软,一场误会,在他看来谷雪和梁昆玉根本无错之有,这般迁怒着实有些小家子气。

魏展眉却叹了口气:“当然解释过,不过你觉得公羊月是那种会轻易低下头和解的人吗?他不跟自己作对都是好的喽!”他一边说,一边飞身摘下插在墙上的剑收回鞘中,给了晁晨一个眼神,让他不必自扰,“别想那么多,他们心里各自有数!话说回来,我刚才演得像不像那么回事,要我说,万一哪天我吃不起饭,干脆去唱戏,悄悄告诉你,我演戏可是一绝,只不过无人能欣赏……”

他说到这儿还有些莫名的落寞,嘘声道:“……晁先生你是第一个观众,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你说什么?”

“我说我该去看场子喽,那些个宗族耆老虽然哄了来,但无人出面就这么干巴巴扔城外,且不说放不放得下心,就这一把年纪硬熬着陪你看戏,也实在太难为人,我不得去作陪嘛,这是起码的人情世故……”魏展眉说个没停,“噢,还得去接丁桂,顺道再看看双鲤那丫头,别瞎整些违禁的暗器兵刃,小心人没埋伏到,自己先给府衙的逮了去……晁先生,你就在此静候佳音吧!”

晁晨追了出去:“为什么要告诉我?”

“什么为什么?”魏展眉脚步一顿。

“公羊月的过去。”晁晨欲言又止。

起初是因为那把断剑,他混不自觉,但那个小胡子事无巨细就差把几人当年吃的什么菜,喝的什么水,穿的什么样的衣服都扒拉一遍,显然不像是单纯的解惑,晁晨心思敏锐,也渐渐体悟过来。

魏展眉把斗笠往头顶上一罩,门前回头,呵呵一笑:“我啊,我也想自私一回。”他把声音沉了沉,眼中恳切与期盼交加,“公羊月这人吧,过命的交情不少,但能陪在身边的人却是了了。我希望你不要讨厌他。”

晁晨摇头失笑。

魏展眉很快变脸,抬手拟作酒樽状,大声道:“祝马到功成!”随后,大步离开,他想,等过了今夜,晁晨定会明白,他这番话的用意。

本卷最重要的剧情要开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