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的第一份兼职是咖啡店小店员,上班要求化淡妆,要学会品咖啡,介绍咖啡品种。 试用期十五天,曦光在第三天就和咖啡店说再见了。 曦光是兼职,时间是晚上七点到九点,每天两个小时,还有周末一整天时间。 第一天就是周末,那天曦光起了个大早,花了两个小时去化妆。她平时是个素面朝天的人,大概基因好,底子好,曦光生得唇红齿白,皮肤白得发光,白得晶莹剔透,白得红润有光泽,白得招人嫉妒,所以平时涂个口红都算是带妆了,但既然人家要求要淡妆,曦光觉得还是要收拾收拾的。 她起了个大早,给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的裸妆。 未来小嫂子是个生活太严格太自律的人,有个极其变态的习惯,每天六点零三分准时从床上爬起来,于是这天起来就被曦光“精致”的裸妆吓得一哆嗦。 今年流行的平直眉,一边儿高一边儿低,苍蝇腿,眼线晕染,腮红太重,阴影太深,只有口红涂得还算勉强能看。 余笙抓了抓头发,“你去参加选丑大赛吗?好好的一张脸,干嘛糟蹋自己,底子好经不起你这么败啊!” 曦光:“……” 得知真相的余笙笑得前俯后仰,“好歹你爸妈资深演艺界前辈,你丢人不丢人?” 最后帮她补救了一番,这才勉强能见人。 秦斯年去给她捧场,坐在咖啡店靠窗的位置上,要了一壶美式。曦光下班后去找他,吞了一口,苦得天灵盖都是疼的,苦着脸吐槽,“啊,化妆太难了。” 妆花了,半途躲到卫生间去补妆,对着一张脸竟有种无从下手的紧张感。 做个新时代女性,太难了。 秦斯年倾身拿手指蹭她丰润的嘴唇,顿时蹭下一片红,残了的妆映衬着她哀怨的眼神,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他眼睛里慢慢染上笑意,“怪让人……想欺负的。” 曦光还以为他说“怪让人心疼”的,感动感到一半,硬生生憋了回来。 他这下彻底笑了,在曦光憋坏水反击之前,果断攥了她的手,“走了,带你去吃饭。” 曦光顿时又不生气了,被他攥着手,一半熨帖,一半愉悦。 苏沐阳说将来他会吃得她死死的,曦光觉得,倒说得没错。 *** 晚上的时候,秦斯年带她去了一家工作室,一个长相妖娆,梳着马尾的小哥哥声调温柔地教曦光化妆。 速成法,第二天就勉强能上手了。 曦光十分感激,表达谢意的时候,小哥哥呵呵直笑,“不客气,不客气,我四位数的时薪也不是白拿的。” 曦光:“……”抢钱啊!!!天哪!有没有天理了!! 曦光再看小叔叔,都感觉自己在看一座移动的印钞机。 养……养不起! *** 第三天的时候,曦光听说他一壶咖啡喝掉她一个月的工资,果断决定不干了。 净赔钱。 *** 曦光第二个兼职是去绿苔酒吧做驻唱。 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中间休息半个小时。 日薪不低,还有小费赚。 这工作是令晨介绍的,彼时两个人坐在手工协会的桌子上,用短木棒在搭建小房子。 曦光搭了一座小拱桥,令晨搭了一只小船。 他把船放在桥下,说:“如果我是一座桥,而你就是一只船,你来了,又走了。我即使舍不得,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曦光伸手把桥毁了,把船放回他手里,瞥了他一眼说,“娘们儿唧唧的。” 令晨一口血咽下去,强颜欢笑,“你就没有一点儿同情心吗?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对啊,所以你喜欢我什么?你不会是个抖M吧!” 令晨做了好一会儿沉默的雕像,最后指着曦光说:“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曦光还是觉得,“娘们儿唧唧的。” 令晨:“……” 曦光这个世纪渣女,成功把令晨这个好好先生给气得跳脚了,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对骂,最后气喘吁吁坐在那里互相瞪视。 瞪着瞪着,又笑了。 然后莫名其妙又和好了。 和好后令晨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展现自己的大度和胸怀,给曦光介绍了兼职场所,“我叔叔最近在招酒吧驻唱,你可以去试试。” *** 面试那天令波照旧穿着黑色皮衣,里头套了一件狗头t恤,大金链子,啤酒肚,往那儿一站,自带喜感。 “波哥好!”曦光拱手,也不叫叔叔了。 令波对曦光的感觉挺复杂的,一来以前总以为是自己侄媳妇,所以多方照顾,如今猛不丁钻十哥怀里了,这让他有点儿接受不了。二来自己就这么一个侄子,前段时间失魂落魄地来他酒吧买醉,这让他这个做叔叔的,实在是对曦光喜欢不起来。可三来曦光又是十哥的人,他又不能冷着脸对她。 最后只是坐在沙发上,抬了抬下巴对曦光说:“那唱一首吧!” 曦光今天是抱着她最宝贝的电吉他来的,闻言拆了琴包,把自己的“黑殿”抱出来。 屋里除了令晨和令波,还有不少人,曦光都不认识,令晨怕她怯场,小声鼓励她,“别害怕,没事,这里管事的就我叔叔,你把他们当空气就行。” 曦光好笑看了他一眼,“我看你比我紧张。” “还不是怕你丢人。” 令晨是知道曦光弹唱俱佳的,她是周末音乐会的灵魂人物,抱着吉他往台上一站,下头就有人开始鼓掌尖叫。 可学校和社会毕竟是不一样的,他总还是觉得,她是个小姑娘。 可曦光一开口他就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她。 令波面试过不少驻唱歌手,那些人来了又走了,走马观花一样,张扬的有,内敛的有,曦光不是最厉害的,但一开口还是让他惊艳了。 她单纯地像一张白纸,可眼神里都是故事感。 *** 酒吧过十二点就闹转静了,台上唱的歌也该配合一下氛围。 曦光被留下后的第一个晚上,她唱了二十多首,凌晨秦斯年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唱一首粤语歌。 声线沙哑,低沉地逼人眼泪。 秦斯年找了个卡座坐着,靠在椅背上仰头看曦光,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她低垂的眉眼,看不清楚脸色,面目难得的沉静。 令波听说秦斯年来了,下来陪着,坐下的时候也看曦光,歪着头跟秦斯年说:“这丫头没看起来那么单纯。” 秦斯年笑了笑,“她不单纯,她只是比较简单。” *** 曦光老早就看见秦斯年了,隔着昏沉暧昧的光线,遥遥冲他抬了抬下巴,唇角的笑意怎么也抑制不住。 刚下场,她就跑了过来。 半路却被人截,一个梳着油头的中年大叔举着酒杯冲她招呼,“妹妹,请你喝一杯?唱得不错啊!有前途。” 曦光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那边卡座上的秦斯年,“不了,我男朋友在等我。” 大叔冲那边儿看了一眼,很不满又很不屑地“哈”了声,降调。 ——“又是小白脸啊!” 令波刚还在拍着胸脯表示,“十哥放心,既然是你的人,在我这儿我肯定给你看好喽,哪个兔崽子敢摸摸她一根头发丝儿,我把他爪子剁下来给你端过去。” 这下一看见,顿时就“嘿”了声,还真有出门不带眼的。 刚要起身,秦斯年拦了他一下,“不用,让她自己解决。” 以后既然要长久在这地方待,这种情况迟早要面对,也不可能每次都有人在她身边罩着。 令波略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撇撇嘴,啧啧两声,“太无情了。这就是你不对了十哥,女人哪怕是个大力女金刚,出门该你拎的包,你也得拎着。” 秦斯年双腿交叠,姿态闲适地做壁上观。 “你是他男朋友,又不是她爸,用不着你来锻炼她生存能力。” 秦斯年只是笃定地笑了笑,“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