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题她一直想问，上次和阮真电话中，她没机会问，今天有的是时间。　　　　女人碰面八卦的不就是这些事，聊完自己聊对方，聊完对方聊别人。现在正是聊到别人的时候。　　　　“我知道。说起来刘律师挺不容易的。”阮真微叹一口气，压低了声音。　　　　“我听说啊，刘律师是个孤儿，只有个妹妹。不知道他们怎么长大读的书，反正前年，刘律师已经做到合伙人了。”　　　　她神秘兮兮地补充：“你知道我们所要升合伙人的标准吗？”她张开五个手指头，“年业务量起码达到五百万，连续两年，才有资格申请。”　　　　季晓棠不由倒吸一口气。　　　　“所以啊，我真的是特别佩服我老板。年纪轻轻，白手起家，在魔都要做到这个程度，真的是很不容易。”阮真很是感慨地说。　　　　季晓棠也不语，她是认同阮真观点的。在魔都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没有资源白手起家，要打拼到知名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其中艰辛，作为旁人也能想象一二了。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季晓棠才拍了下阮真，“又被你绕了。刚问你佳佳的事，怎么说到刘言昭的收入了。”　　　　阮真失笑：“对哦，对哦。”笑了两下，眉毛耷拉了下来：“这个佳佳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是刘律师的小助理呢。佳佳是刘律师妹妹的女儿，他妹妹生了佳佳后大出血去世了。那段时间，刘律师业务也不开拓了，整个人都不能看。”　　　　她叹了一口气：“我跟这刘律师这么多年了，那段时间是他状态最不好的时间。面色不止发青了，还发黑。我都怕他猝死。”阮真摇着头说道。　　　　“你想啊，他一边要照顾佳佳，一边要处理妹妹的后事，一边还要做业务，毕竟已经接下来的业务不可能随便糊弄嘛，刘律师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所以，就把自己搞得差不多垮了。我还被他叫过去照顾了几次佳佳呢。”　　　　“那佳佳没有爸爸吗？”季晓棠好奇。　　　　“怎么没有？”阮真翻了个白眼：“不过听说那男的脚踏两只船，被刘律师妹妹发现了，然后就小产，再之后就是大出血。总之就是一出悲剧了。”阮真又叹了口气。　　　　这女人真是不容易，找好男人就跟中彩票似的，机率实在太低。　　　　“那可真是惨。”季晓棠也微叹一口气。　　　　“怎么那时都没听你讲起过？”她又问。　　　　“跟你讲啊？你那时蜜罐泡着似的，我跟你讲这些太不吉利了。再说，我那时小助理一个，消息还没那么全面，这些信息也是最近和同事闲聊慢慢知道的。”　　　　刘言昭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她的助理八卦，此时的他刚从幼儿园的黄老师那里接走佳佳。他正弯腰低头给小朋友系着安全带，猛然间鼻子一阵发痒，几个喷嚏就前赴后继地蜂拥而出。　　　　他连忙转头，不想把这成千上万的细菌喷洒在佳佳周围。他成功地转了头，却没有多余的时间控制住音量。瞬间，不大的车厢内想起了一阵雷鸣般的声音。　　　　“哎呀，爸爸，你吓死我了！”佳佳缩着脑袋，身子离地远远的，一副受惊的样子。　　　　刘言昭自己却是想笑，他眼角余光扫视了下四周，见没有人便放下心来。这喷嚏打的虽然有碍观瞻，但却让他浑身舒泰。他拿了张湿纸巾把前前后后都清理了遍，才上车回家。　　　　自佳佳上幼儿园后，他每日的安排就变得固定了很多。每周一到周五，早上送佳佳上学，然后他直接去上班。下午幼儿园放学早，他就把佳佳放在幼儿园做儿童托管的黄老师那里，晚上七点多他再去接。当然，佳佳的晚饭也在黄老师家解决，他每月则多给1000元伙食费。接完回家后，两人读一会儿故事书，再聊聊天，洗漱完差不多九点前上床睡觉。　　　　而他，通常等佳佳睡着后，再起来工作。　　　　周六的时候，佳佳会到她生理上的父亲那里住一天。虽然他恨不得揍死那个王八蛋，如果不是他，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妹妹也不会惨死。但是，人终究还是没了，死者已往，生者还要继续活着。　　　　他自认为他是个好爸爸，但是如果佳佳有更多一个人疼爱，不是更好吗？所以在那个王八蛋多次上门致歉，要求承担一部分义务时，他考虑并考察了良久，觉得还是让佳佳每周和那人相处一天。　　　　也就一周一天，更多的就没有了。　　　　目前看来，这个决定还是正确的。佳佳每周与那个王八蛋相处一天，回来的时候总是很开心。　　　　他偷偷跟踪了几次，确认这个王八蛋对佳佳还是满心疼爱的，甚至是宠溺。慢慢地，他也就不再跟着了。　　　　周六晚上，佳佳就会被按时送回来。最近半年，那个王八蛋一直在请求是否能让佳佳整个周末都呆在他那里，他没有一口拒绝，还在考虑。　　　　毕竟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天知道他一边抚养佳佳，一边在短短几年内做到律所合伙人，他付出了多少。有大概两年的时间，他每天都只能睡四个小时。　　　　他的头痛病，就是在那个时候留下了病根。　　　　“爸爸，你能不能约一下六六妈妈，我好喜欢去她家玩。她家干净又整洁，不像我家，狗窝一样。”　　　　佳佳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她的宠物熊，有点嫌弃地扫视了一下四周，嘟起小嘴抱怨道。　　　　刘言昭正打开衣柜，把脱下来的风衣挂进去。这个衣柜是他专门用来挂穿过但是不需要洗的衣服的。大冬天的，不可能像夏天那样每天穿一套换一套。可是既然穿出去过，总不能跟那些干净衣服放一起，于是他便专门买了这么个衣柜。此时，衣柜大门敞开，挂的那些还略整齐，底下叠的那些的确是让人看不过眼了。　　　　他当然有找保洁阿姨，但是阿姨最多也就帮你扫地擦灰，不可能帮你整理衣橱，收拾规整。其实就算她们愿意，刘言昭也不想让保洁阿姨沾手。　　　　他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只是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做这些事。说实话，每天能高质量完成客户工作要求，将佳佳养得健健康康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他有时忙的连饭都吃不上，哪还有精力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他心里叹了口气，虽然他也觉得他家乱了点，但是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