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各奔前程 又过了半年时光,大三就快结束了,再有一年,全都要毕业,到时候各奔东西,自寻出路。 徐傲见乔树跟王婉为了一年后的去留聚散争执伤感,更是心灰意冷,眼看着要毕业,她对读书找工作,仍提不起半分兴致。 她父亲徐长松,倒比她紧张百倍,已经四处联系人,找门路,要给女儿安排合适的工作,这段时间,回家的次数比往常多很多,只要徐傲回来,徐长松一定回来。徐傲的路,从小她自己就没操过什么心思,她父母安排好了,她只要朝那个方向努力就好,她不是个有个性有主见的人,怕动脑筋怕思虑。父母的安排,她也没有什么异议。 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饭,商量徐傲的前途,说是三人商量,其实徐傲并没有什么意见,她心里觉得工作的事还早,又从来不习惯拿主意。他父母难得问她,毕业后想干什么? 徐傲不知道在想什么,精神恍惚,父母问她,她随口应道:“随便什么工作,能养活自己就成了。” “你一辈子不工作,爸爸也养的活你,只是这也是你自己的事,你也要考虑清楚,怎么样才能活得幸福,活得有质量。” “活得有质量”这是爸爸的老生常谈了,小时候要她弹琴,就是要她以后的生活质量能高一点,他一贯是这样理解的,吃穿不愁,就要有更高的精神追求。 “那怎么样生活质量才能高呢?”徐傲懒懒的,筷子拨着碗里的菜。 “当然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我喜欢的事情?” “是啊。” “从小到大,我还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徐傲眼睛向上,像在思虑什么问题,自己喜欢什么呢,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呢?眼前的例子是爸爸妈妈,爸爸是成功的吗?勉强算得上吧,毕竟他一人很好地养活了两个家庭——那个女人也一直在依靠他;那妈妈呢?妈妈一直蒙在鼓里,只怕也算得上幸福吧,只是这样的幸福究竟是虚假的,自己只想要一个能专一的人罢了——怎么想着想着,又从工作想到了婚姻?徐傲摇摇头,见爸爸看着自己,索性道:“要不我不找工作了,干脆像妈妈一样,找个好男人养着,当个幸福的师奶好了。” 徐傲的妈妈笑了笑,嗔怪徐傲:“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正经?” 徐傲又去瞧徐长松,他神色如常,也许并没有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他可能万万想不到女儿洞悉一切。但他没有笑,他是否觉得妈妈幸福,也许他也没有仔细想过。 “妈妈,老话不是说女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嘛?” 徐长松面上有些得意,他是算得上值得托付的男人了。只是这个女儿,从小就不太上进,只怕要多费些心神了,毕竟不能依靠父母一辈子。 吃完了饭,徐傲跟父母闲聊了几句,爸爸照例教育她自立自强,徐傲听不进去,只觉得那是空话,她现在没有什么生存忧虑,心思不在这上面。说了一会,她就去了自己房间,还是横躺在床上。这段日子,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为了工作前程,大家都忧心忡忡又劲头十足。周围的环境裹挟着她上前,只有她一人提不起来精神。 等她去了学校,宿舍竟空无一人,大三快结束,课程明显的少了,宿舍经常少有人在,她猜想王婉一定是不在学校的,她做什么事情都早做计划,积极上进,不在学校,一定是出去联系实习的事去了。她一人在宿舍无所事事,很是无聊空虚。到傍晚的时候,她准备去食堂吃饭,王婉竟回来了,一脸的疲惫。 她问王婉吃了没有,王婉只摇摇头,似乎累得连话也懒得说。徐傲便出去买了两人的饭,回来在宿舍一起吃着,等吃完了,王婉也回复了些精神,徐傲才问她:“实习的事联系的怎么样了,今天看起来这么累?” 王婉任由徐傲收拾饭碗,坐在一边,只叹了口气。 “还有一年呢,你也不必太急了。” “你说的是,我不必着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焦虑,每次跟乔树在一起,都会吵架,不欢而散。” 徐傲是知道的,快毕业了,大部分恋人都会因为前程各奔东西,王婉跟乔树谈的时间很长,眼下也正因为工作的问题争论不休。乔树的态度,一是两个人一起考研,但是又很难保证一起录取;一起出国,王婉的家庭是根本没希望的。所以权衡再三,他觉得可以回他老家,他在老家有些背景,再加上他的学历能力,可以轻松找一个吃穿不愁的单位,只是王婉,并不想回他老家,虽然安逸,却离自己的生活目标甚远。 “乔树他非要回去吗?你说不动他?” “我说不动,他爸妈在他心里很重,一早跟我说他是一定要回去的。回去就回去吧,只是还有一年呢,他的态度就跟从前很不相同,今天我在人才市场挤了一天,又到各处投放简历,人都快累散了,回来给他打电话,本以为他会有一点心疼安慰,谁知道他很冷淡,只说:‘你做这些没意义的事干什么?’就挂了电话,想想真是没意思。” 徐傲听乔树说过,只要在一起,怎么着都可以。可是听王婉的意思,他回去的意象很坚决。估计他这么跟徐傲说,也是怕她觉得他专横吧。 徐傲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默默的坐着,他俩谈的时候,不知道多招人羡慕,是真正的郎才女貌,同在学生会混得风生水起。乔树家境很好,人又能干;王婉漂亮活泼,出类拔萃。虽然不再同一系,但出双入对,羡煞旁人。谈的时候没有问题,谁知道还没毕业,还没真正面临选择,就到了这个地步。这个乔树,也实在是经不起考验。 王婉暗自神伤,又想到徐傲,劝她也要早做打算,又说她没有在学校谈恋爱,是明智的,最起码现在不会这么进退两难。 徐傲虽然从不提纪忱,但心中没有一日不想他。她强迫自己不要问他近况,只等那人一毕业,两人便再也不会有什么联系,只当是年少时一次擦肩偶遇罢了。王婉看她有些出神,又对她说:“我知道你也有放不下的人,只是你们还没有开始,也不必像我们这么为难,等你工作了,世界大得很,他未必是最好的。” “我跟他本来也也没什么的,只有我我念念不忘的,他从没放在心上。” 王婉不提纪忱半夜去看她的事情,只是说:“那就好,没有瓜葛也好”,顿了顿,又说,“他也是奇怪,平常很活跃的一个人,最近连影子也见不着。就连上课也常常请假的。” 徐傲不说话。王婉心想,她性格也太被动了。明明两个人都有意思,却都要止步不前。 徐傲是很被动,可是她是觉得他根本无意啊。本来徐傲想要安慰王婉,结果都安慰不成。一谈到喜欢的人,一个沉重,一个伤感。 眼看着又是一年的暑假,今年暑假早没了去年的轻松。徐傲迫于形势,也跟着王婉跑了几家公司,也去面试了,但都没有下文。她们学的专业,在职场中是最没有用武之地的,况且又没有毕业,马上不能工作,因此屡屡碰壁。徐傲倒还好,她没心没肺惯了,只是王婉,每次碰壁都让她沮丧异常,她一向能干,现在却总被拒之门外,因此备受打击。 陪着王婉找工作才知道,她心很高,单位职位薪水体面,一样也不肯将就,如此高不成低不就,自然就难了。这段日子,她竟少提乔树,徐傲说起来,她就说他们很少见面,省的吵架,徐傲看她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了。 那日王婉早早出门,宿舍又只剩下徐傲,她睡醒起床,刚洗漱完,手机就响了,是乔树打来的,徐傲先以为他是找王婉的,不料乔树竟是找自己的。 他像是喝了酒,说话有些不清楚,一开口就要让徐傲去看看纪忱,徐傲问纪忱怎么了,乔树说话有些烦躁,只说要她去看看,徐傲道:“我又不知道什么情况,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乔树竟骂起来:“你们女人怎么都这么无情无义。” 徐傲一听心中不平,平白无故受冤:怎么叫无情无义,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她又能怎么做。乔树话里火气中夹着伤心,徐傲就没有反驳他,问纪忱在什么地方?乔树说了地方,徐傲一听,还在市里。问道:“你们喝酒了吧,大清早的喝什么酒?” “哼哼!”乔树又像叹气又像笑,口齿不清:“昨天晚上喝到今天早上。” 徐傲吓了一跳,那样喝酒,人还有用吗?什么事犯得着这么喝酒?乔树在电话那头胡言乱语,徐傲挂了电话,看样子,乔树醉得不轻,她想了想,又拨了王婉的电话,好歹还是情侣,总要管一管。 王婉听徐傲说完,也吓了一跳,问他俩在何处,就说马上过去。徐傲也顾不上吃饭,就坐车去了市里,等找到那家馆子,乔树趴在酒桌上,周围的空啤酒瓶一地都是,但不见纪忱,王婉本在市里,却还没有来。 徐傲上前摇着他,问他纪忱在哪里,乔树勉强抬起头来,见是徐傲,又咧开嘴傻笑:“徐傲,还是你好,你有情义。” “你没事吧”,徐傲见地上有吐的痕迹,有些担心,又一边张望,这不大的馆子,没有纪忱的身影,他纵然没醉,也不会丢下乔树一人自己就走了。 “他—他被一个女人接走了,你来迟了,呵呵。” 徐傲不明所以,本打算四处找找纪忱,正想打他手机,见乔树趴在桌子上,身子慢慢向下滑,眼看着就滑到地上了,看样子得叫王婉来才行,她又打了王婉的电话,这次竟没有人接。徐傲一边扶着,心中骂那俩人不靠谱,见乔树实在是不行了,决定先找个地方让乔树睡下。 这馆子是乔树他们的据点,之前每一次同学聚会都在这里,老板与他们都熟悉,徐傲请老板扶了乔树,俩人坐上出租车,将乔树送到最近的旅馆,酒醉的人千斤重,俩人将他放在床上,都大口喘气。徐傲一边喘着,一边问老板看见纪忱没有。那老板并没有看见,他是早上来接班的,他来时,就乔树一人。徐傲谢了老板,等他走后,又拨了纪忱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