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迟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漂移,以至于他没法集中精力思考巫女提出的问题。他开始疑惑为什么周围的环境是马赛克状的模糊,而不是雾化的模糊呢?为什么是巫女装束,而不是哥特装呢?这里为什么这么暗,也没有照明工具呢?
没有味道。
他试图闻到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用“寡淡无味”来形容,都不足以概括这种空落落的感觉。本来期望有檀香味,或者别的什么香味,但是,什么也没有。这里应当是厨师的禁地,也是享乐者的苦海。
“笔仙大人?”
巫女轻声地呼唤着他,江心迟立马回过了神。
刚才是怎么回事?
似有若无的怪异感在夏天尚未消退的暑热里缠了上来,他想到了曾经听过的某些怪谈故事。
啊,不要再想了!
江心迟努力拽住自己不断滋长的思绪,集中到巫女提出的问题上来。
“如何拯救神社?”
他不了解神社,在他的印象里,神社好像永存不朽的圣地,不论过了多久,哪怕日岛已经变得不再适宜人类居住,神社的嫣红色鸟居也会静静地把一半身子露出海平面,守卫神明的居所。
现在,最该想方设法维持这份想象的人却向自己求助。自己身为笔仙,应该给出什么样的回应呢?
他迟滞的理性这时带来了一道微弱的光亮,驱散了阴森的小屋里,变得影影绰绰的巫女形象。
她的样子,去当个偶像也不错吧?
江心迟脑海里只浮现出这个想法,一时间,他竟然想不到别的法子。先前设想过的可能性仍旧留存在他的脑海里,但是却如同即将沉没的太阳那样,再也不能影响到他的思绪。
如果非要给出一个这样讲的理由的话,江心迟觉得自己会这么说:“这是梦。”
梦里,讲的话并不受自己控制。
他很少做梦,但是曾经有过一次这样的梦。自己就像失控的跑车一样,在车流密集的城市公路上狂飙突进,在留下一地车辆的残骸之后,踩下油门,掉下悬崖。
那时候的视角也和这次一样,并不是人眼,而是从天空俯瞰,直到最后才回到车里。
“去当偶像吧!”
这么写了,梦就会结束,自己会醒来。
江心迟相信自己的感觉,于是挪动笔杆,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下了这段话。
“去……当……偶像?”
巫女的背一下子挺直了,她似乎遭受了什么打击,又或者陷入了沉思之中。总之,她用手背一直死死夹住的毛笔掉了下去,与桌子碰撞在了一起。
哐当。
江心迟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不管是巫女、马赛克一样的黑暗,都成了扭曲的图景。转啊,转啊,这幅犹如万花筒一般的图景停在了金黄的亮色上。
快醒了。
他好像能够思考了,但滞涩感并未消退。本以为自己会有种从前梦醒后怅然若失的虚幻感,但是没有。
自己在梦里成为了笔仙?
江心迟想要控制自己的身子,但无法做到。他发觉眼皮压在眼球上,遮挡住了部分亮光,因而呈现出金黄色。
他试了几次,明明感觉自己已经做出了动作,但是紧接着,那种虚假的感觉就会被理性否定。
算了,继续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