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呢？

江心迟感觉自己身体变成了一支笔，视角却是从笔的正上方看下去，完全和平日里从自身出发的视角不一样。一股油然而生的诡异感觉让他想要思考，但是思考这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在这里好像齿轮给什么东西卡住了似的，无论如何都难以做到。

梦？

他想起了之前自己干了什么。先是被新闻社叫去采访，然后拿着券到食堂吃了一道芥末拌饭，最后回到寝室睡午觉。

这应该是梦。

巫女周围的景色犹如打上了马赛克一般相当模糊，但能隐隐约约看出来这间屋子没有光源，十分昏暗。只有中间的架子上摆着几个牌位，似乎供奉着什么，名字却始终看不清。

神社内部吗？

江心迟从没到过日岛的神社，更别提参观内部结构了。只是面前就有位巫女打扮的女孩子，他才觉得这里可能是神社。

很奇怪，自己睡眠质量一向不错，很少做梦，今天这是？

巫女的声音再度传来，这次他听得清楚：“笔仙大人，请问我该怎么办？”

她焦急的语气，即使江心迟没有特别去感受，也能听得出来。这里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巫女的身体语言相当丰富：她坐立不安，时不时要微微扭动身子，仿佛在背着父母看电视，而门外传来了不知是谁的脚步声。

怎么办？

江心迟的思维没法做到如往常那样，不仅可以同时处理许多信息，而且高效，很少出错。现在他只能沿着单个问题一路走下去，一旦开始同时思考别的问题，那股难以忍受的滞涩感就会跳出来。

什么怎么办？

他本能地移动自己的身子——也就是那支笔——去表达，做到这一点比想象中还要轻松，只是速度相当缓慢，而且字迹歪歪扭扭，很难辨认。

早知道就练习下毛笔字了，就连小学生也能轻松超过自己，毕竟小学生可以做到一笔一划，工工整整。

“什……么……怎……么……办？”

别念出来啊！

尤其是，不要那么小心翼翼地念出来。

意识到就连这个想法也要通过写字来传递，他只好忍受听别人辨认自己字迹的羞耻感。

巫女深吸一口气，然后语速放缓，恭敬开口：“怎样才能拯救神社？”

果然是神社。

可是，拯救神社是什么意思？

动起来啊，大脑！

江心迟有心想要思考“拯救神社”这个问题，但是，有什么东西在试图阻拦他。

不，慢慢来……

“拯救”是什么意思呢？神社即将倒闭了吗，还是说，有什么人在攻击神社？不对，可能是人气太低了，没人来参拜吧。

这时候，他察觉到了，并不是什么东西在阻拦自己思考，而是现在的思考本身就是发散过度的，想到的东西大多荒诞不经，被他下意识忽略过去。

是梦的话，倒也很正常。

况且，光是导致这个问题的原因，可能性又有多少呢？

现实中，真有巫女会相信笔仙，还煞有介事问这种问题吗？

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