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皇帝居然来了孟府,未免都有些吃惊,老神仙跟赵老夫人提起过,她倒能稳得住,换了身衣衫匆匆赶去了前院,待她一走,屋子里立即七嘴八舌小声议论了起来。
周氏长子长媳,性情稳重,出言阻止道:“外面的事我们也不懂,且由男人们应付去,今儿个是小九回门,你们姐妹们难得聚在一起,多与她说说话。”
孟夷光让郑嬷嬷拿来包裹,从里面取出绞小的金块,羞涩的道:“我的嫁妆都是家里备下,从孟家带出去,不好意思再带回来送给各位,这些是国师府里的金子,还望大家都不要嫌弃笑话。”
郑嬷嬷将荷包一一送上,众人拿着打开一瞧,都神情各异,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于氏出自书香门第,从来都是清冷自持,她看着手心里绞得参差不齐的金块,半晌道:“小九真是俗得与众不同。”
周氏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虚点着孟夷光:“小九从小就爱银子的性子,真真是没有变过。”
崔氏哭笑不得用指头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呀,也就是自家人,不会真嫌弃你。”
孟夷光蒙住脸躲在了周氏背后,被她一把抓出来搂在怀里,斜了一眼崔氏道:“谁不爱银子?这些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嫌弃的人都是假清高。”
崔氏笑道:“大嫂你就别护着她,如今也算成亲了的人,哪能还像小时候那般,人情世故是门大学问,可不能出去让别家人笑话。”
大家又笑,孟十郎不知从哪里溜了进来,见孟夷光居然送金子,连才出生不久的小侄儿都有份,连忙去郑嬷嬷那里将自己的那份讨了来。
才捏在手里笑得牙不见眼,崔氏上前一把夺了去,哄着他道:“这些阿娘给你保管起来,待你以后长大了给你用。”
孟十郎急得上蹿下跳,“每次阿娘都这么说,我自己会保管,我是男子汉,岂能手中无银,你快还给我。”
众人又笑得前仰后俯,纷纷将孩子男人们得到的那一份收到了手里。
崔氏瞪眼,小兔崽子又偷听她与孟季年说话,扬起手来作势要锤他,他滑溜得像泥鳅般,胖乎乎的身子一矮一扭,小短腿蹬蹬瞪跑远了。
“好了,大家都回吧,仔细别乱跑到前院去冲撞到贵人。小九跟你阿娘回去,你们娘俩说说悄悄话。”周氏站起来,招呼着大家一起出了院子,各自散开。
孟夷光牵着孟十郎的手,与崔氏回了她住的院子,这时候她才忐忑不安又有些迟疑的问道:“小九,你们....”
崔氏性格利落爽朗,孟夷光见她这般含含糊糊,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想到她嫁妆中那一大箱子的压箱底,垂下头装作羞涩的说道:“阿娘,现在大家还不熟。”
“你这丫头。”崔氏神情古怪,之后又长长舒了口气,叹道:“我就担心这一晚,你才及笄,身子骨还没有长开,本不想这么早把你嫁出去,可是.....”
孟夷光见崔氏伤感起来,怕是又恨起了皇帝乱点鸳鸯谱,忙安慰她道:“阿娘,我醒得。如今我与国师各自过活互不干扰,这样最好不过。”
崔氏眼眶又红了,这女人成了亲之后,相敬如宾可不是什么好话。
自己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被这样囫囵许配了出去,虽说国师长得还算好看,可从郑嬷嬷那里问到的话,她只要一想起来就心疼。
孟十郎瞅瞅崔氏,又瞅瞅孟夷光,插嘴道:“国师姐夫长得最好看,比家里所有人都好看。就是酒量不好,与老神仙才吃了两杯酒,就倒下来啦,阿爹说他是绣花草包。”
咦,两杯就倒下来了?孟夷光想起新婚夜他倒的那几滴酒,原来他不是小气,是因为不能喝酒的缘故。
“那他现在可好?”崔氏一听国师吃醉了酒,又担心起他来,要是在新婚时就醉死,虽然死了孟夷光正好归家,可到底会落个克夫的名声。
她抓住孟十郎问道:“可有人在身边伺候?”
“他随从扶着他去客院歇息啦。”孟十郎最会学舌,又机灵爱凑热闹,“我跟着去瞧过了,国师姐夫没有睡着,躺在床上自己在笑。”
他学着裴临川板着脸傻笑,胖嘟嘟的脸看上去可笑极了,逗得崔氏与孟夷光都哈哈笑起来。
孟十郎见阿娘与姐姐都笑话自己,小嘴一撅跳下软塌,气呼呼的道:“我走啦,女人就是不解风情。”
崔氏气得要追过去锤他,孟夷光又捂嘴笑,阿爹说的话,只怕都被孟十郎学了去。
“都怪你阿爹,嘴边没个把门的,小十那张碎嘴,十足十像极了他。”崔氏恼怒不已,孟夷光见她又迁怒到阿爹身上,只怕他回来又会被收拾,忙转移话题道:“阿娘,国师府里好多院子都没人住,需得修缮。”
她将府里的那些院子破败之相说了,崔氏听后沉吟了一会,说道:“把没人住腐朽太过的屋子都推到,留一两个客院即可,空下来的地栽花种草,或者干脆种一大片林子。”
孟夷光眼前一亮,是啊,那样可简单多了,种很多果树,花果飘香,有得吃又有得美。
“阿娘,就种梨树与桃树怎么样?”
“京城的地寸土寸金,谁舍得拿这么贵重的地来种不值钱的果子树?你寻常能吃得了几个,庄子里种些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