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风吹尘2(1 / 2)前任时刻想谋害我夫君首页

昏暗的天空中,大雪仍在纷纷扬地飘落。落光了叶子的树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偶尔枯枝因被积雪压塌,砸在雪地上发出“嘭嘭”的声音

陈文昆看着跟前垂首落泪的小女子,眸色晦暗不明,紧抿着唇。良久,抬手为她拭泪,难得温声轻语:“勿再泣,双目该受不住了。”

小半年来,已经习惯了他的冷面和喜怒无常。此刻他一句安慰的话,让青衣心中很是激动。鼻头却是越加酸涩,泪水如珠,大颗滚落,止都止不住。一时间情绪上涌,终至失声痛哭。

悲戚而嘶哑的涕泪声,久久回荡在寂寥的冬日黄昏。

陈文昆望着悲泣不止的青衣,眸中冷厉渐被苦涩替代。压抑在深处的哀痛迅速窜出,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里头,毫无空隙。

像是察觉到他的情绪,青衣仰头张了张嘴。可口中除了情不自禁溢出的抽泣,却什么也说不出,已然是哑了声。

“都转过去。”

男人冷厉的言语,让周围的仆俾瞬时心上一跳,齐齐转身,背对着他垂首不语。

陈文昆睨着身侧,容貌端庄秀丽的妇人。目中无丝毫波动再次掀唇:“转过去。”

冷若冰霜的眼神,寒彻人心的言语。妇人眼神痴迷期盼的,望着跟前,面如冠玉,身姿卓然的男人启唇唤道:“夫君”

嗓音缠绵娇柔又似有不尽哀怨之意。

陈文昆眸色幽深冷厉,看的妇人身子微颤,眸中雾气渐起,缓缓垂首依言转身。眼角余光瞥见身后的男人一把将那小女子搂在了怀中。她咬着唇,双目中怨恨痴缠之色相互交织,眸色愈深。

被男人忽然搂进了怀中的小女子,僵着身子吓的不知所措。片刻后,视线又渐渐模糊,沉默的轻拍着男人的脊背。

她自记事起便在陈家,与陈文昆打小一起长大。虽一直是俾子却从未受过冷待,来北凉后更是被老夫人收在膝下,成了真正的陈家女郎。有了闺名“陈宓”。而陈文昆也成了她真正的长兄。

无数已经逝去的岁月里,她见过他许多种模样。却唯独没窥见过,如此时这般。浑身轻颤、死死压抑在唇舌下的哽咽、以及浑身浓郁到让人窒息的悲伤

老夫人的逝去他悲痛难忍,却终归是有准备的。兄长,该是很想念姚女郎吧!

不知佳人从何处而来,亦不知如今飘零在何地。

因压抑哀痛而颤抖的男人,此时伏趴在一介柔弱女子肩头。泪水悄无声息的快速滑落,又悄无声息的通通渗进了黑色狼毛大氅。除了陈宓再无人知晓,陈家主君,脆弱不堪,哀拗异常的模样。

人生八苦,样样胜黄连。

陈文昆此刻强睁着赤红的双目,却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耳畔亦唯有自己胸腔内,不断在扩大的剧烈心跳声。密密麻麻的悲痛像张网,将他越束越紧,五脏六腑上下翻腾,胸腔内憋闷的似要炸开。喉头既吞不下,又不能吐出的哽咽。结成郁气,如鲠在喉,如坠在心头。

遇上姚囙之前他从未想过情爱之事,遇上她之后,亦未曾想过他们除了终老死别,还会有猝不及防的生离。

突然闯进他的世界,又悄无声息的失散

他以为能执手终生,便哄着她在家中等他,却没想到因这一念之差让她飘零在外。

若非那妖僧从中作梗,他与阿囙怎会如此!

此仇不报,终生难平!

天色越来越暗,气候愈加寒凉。冻僵了手脚的仆俾们,不敢回头动弹,身后无丝毫动静。在思绪就快被冻的凝结成块时,耳畔终于响起了平日让他们胆战心惊的嗓音,如今的天籁之音。

“归家。”

男人嗓音沙哑低沉,背上竟还背着那个,穿黑色大氅的小女子。仆俾们待男人走在了前头,才敢动弹几下僵硬的四肢,敛眸悄无声息的随在男人身后。不敢议论,更不敢去搀扶后头那个,因长久僵立不动,而迈步便跌倒在地的妇人。

“~扑啦啦~~”

“~簌簌~”

“~嘭~嘭~”

一群鸟掠过枝头,积雪纷纷坠下树梢。伏趴在地上远望的妇人,一瞬间眼前似纱帘倾泻而下,遮挡了前头男子的背影。

身下的冰雪让妇人的身子,寒凉彻骨、眸中却似有烈火跳跃。

寒冬腊月、虽有些许暖阳,却仍旧呵气成霜、

坐落在芳草巷中的陈府,今日偶尔能传出几声欢言。皆因府中仆俾都领得了月银,和过岁旦的新袄子。人人满面欢喜,虽府中主君阴晴不定,但银钱赏赐却未曾苛待过下人。再则主君也未曾胡乱打杀过下人,遂府中仆俾倒也无从前的噤若寒蝉。

陈府后院的六角亭中,数名俾子正拿着新得的袄子,在身上比划。往日他们倒也无这般闲散,全因今日府中女郎,给仆俾发了月银又放他们歇一日,好叫他们能归家,置办些过岁旦的物什。有家可归的皆已出府,只有他们这些无家可归的,聚在亭中嗮嗮难得的暖阳,闲谈几句打趣。

“主君在何处?”

气氛欢愉的亭中忽然闯进了一声,格格不入的问话。亭中众人纷纷止语,也不搭话,垂首沉默的翻看着手中的袄子。

脚步声渐近,问话人立在众人跟前,耐心等着她们回话。良久角落里一个怯懦的俾子,架不住亭中寂静的气氛。稍稍抬眸看向立在她们跟前,身姿娇柔,面庞秀美的妇人。她正准备开口言语,却被身边一个年岁稍长的俾子拉扯住瞪了一眼。怯懦的俾子立时面色发红,缩了缩肩膀,垂下头不敢再开口。

“您勿为难奴了,有事去女郎屋里问问岂不更好。”年岁稍长的俾子头也不抬,不紧不慢抚摸着膝盖上的袄子。唇角带笑、

此次赏的袄子布料可是比往常的要好上许多呢!

她可不怕这妇人,日日缠着男人,也不知羞。小妇且还算不上,摆什么当家夫人的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