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哥儿这边倒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石老婆子也知道头两天该体贴些,也不无理取闹,只每日嘘寒问暖,十足的好祖母样。
夜里,姝姐儿同轩哥儿说悄悄话,商量着接婆婆回来,也好几日了,气该消了。轩哥儿倒了解她娘,性情最是刚烈,怕是不肯回来,除非把石老婆子送走。
可说来简单,如今已骑虎难下了,轩哥儿也不想深思,只期望祖母能好好过日子,若是能像如今这样也不错。说着二人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世间诸事,若真如此遂人心意,便没有天意弄人的说法了。
果然,好景不长,石老婆子没几日便开始作妖了。先是大清早便在房里哭丧,一直喊着她儿子,惹得轩哥儿心浮气躁,根本看不进书。
又在饭间直溜溜盯着姝姐儿的肚子,喊着曾孙快来,曾孙快来。姝姐儿受不住她每日神经兮兮地作弄,病了好几日。
光是这样还没完,石老婆子将院子里姝姐儿精心侍弄的名贵花草一股脑全拔了种上了乡野小菜。不许一家人把痰盂东厕里的粪便倒了,得堆着沤肥,菜才能长好。
林家日日飘着臭味,街坊四邻已找了轩哥儿好几次,周边都是读书人,哪忍得住这熏鼻臭味。
石老婆子又摆起婆婆的谱儿,不许姝姐儿带来的丫鬟洗衣做饭,得她自个儿动手。饭桌上不仅要摆他们三人的饭碗,还得把石老头的也加上,石老婆子还一脸慈祥和蔼地往那碗里夹菜,喊着儿子多吃点。
轩哥儿夫妻都快崩溃了,日日提心吊胆,防着石老婆子出什么新招,没几日,二人身形便清瘦下去。
轩哥儿这才知道自个儿娘亲多么有远见,难怪死活不肯接石老婆子回家。轩哥儿怏怏地想让林大娘回来,实在有些受不住了。
林大娘冷哼一声,先前她可是在石老婆子手下活了五六年,日日都是如此。如今他们才住了几日便受不住了,哪有你不想便抛开的好事。还是缺少生活的毒打。
林大娘对自个儿狠,对自个儿的亲儿子也狠,下定决心要让他好好吃吃苦头,让他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有代价。
轩哥儿在他娘那里碰了个钉子,只好无奈地回了自己家。
林府那边愁云密布,章家这可是笑语连连。
拙哥儿他们已到了沧州,打算休整几日,拜访名师隐士,便给家里去了信件报个平安。
章致拙前世看过一部电视剧,叫神医喜来乐的,主角便是沧州人士。看过剧后,章致拙便对里头的狮子头念念不忘,在现代也吃过几回,总觉得没内味儿。
这次一到沧州地界,章致拙首先便向当地人打听,哪家的酒楼菜式最佳。顾彦汝不重口腹之欲,便无所谓地跟在章致拙身后同他一起去吃饭。
章致拙来到当地人都赞不绝口的酒楼,豪气地点了许多菜式,河间驴肉火烧,羊肠子汤,泊头菽乳,油酥烧饼,一只烧鸡,还有两枚狮子头。掌柜见他们俩虽穿的朴素,可谈吐气度皆不俗,便知是从外地来的客人,又让小二送了一小碟冬菜和枣子。
顾彦汝瞧章致拙,一路上精打细算,客栈稍贵了些也不肯住,在吃食上倒是舍得花钱。说笑道:“你同李珏真不愧是好友,一样的抠门,又贪吃。”
章致拙冤枉地回道:“天地良心,那家黑店看你穿金戴银的,价格贵了可不止一成。咱们是来游学的,若是花钱大手大脚,也没甚意思。”
章致拙呼噜噜地喝下一口羊肠子热汤,身上瞬间发了汗,又道:“这美食嘛,人皆爱之。我不过是个俗人,自然爱这人间烟火气。”
顾彦汝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同他争辩,拾起木箸也夹了枚狮子头细细品尝。
吃饱喝足,二人便计划着四处转转,体会体会民情。章致拙还想着若能寻着名师那是再好不过了。顾彦汝则无事一身轻,就想再写几首好诗,好集个册子,日后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