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致拙惶恐不安,反而谦卑道:“夫子,学生如今才刚踏入做学问的大门,离登堂入室还差着远呢。请夫子万万别抬举了学生。”
孟秀才惊异,没想到向来自傲的章致拙也会有如此谦卑说瞎话的时候。孟夫子一琢磨,回过味儿来了,原来这小子吃软不吃硬啊。
孟秀才好笑道:“行了,咱师徒俩也别假客气了,”孟秀才给章致拙端了一杯茶,“喝了这杯茶,咱们师徒也好聚好散,为师祝你鹏程万里,锦绣前程。”
章致拙恭敬地接过,仰头喝下。砸吧了下味儿,又指着那诗集道:“夫子,这是学生的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孟秀才拿起那诗集,翻了翻,原是顾彦汝的诗作。还有许多未出版的诗,在章致拙的请求下,顾彦汝也答应了。
孟秀才爱不释手,心里直点头,这学生收的不亏,如此懂老夫心思。
章致拙见夫子喜欢,也咧开嘴笑了。这几年夫子的殷切期望、谆谆教诲,一册诗集是还不清的,只能聊表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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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致拙空闲了一段时间,只每日读两个时辰的书,其余时间一直在琢磨怎么赚钱。章致拙仔细考虑了下,拜师是一定要拜的,可这好师傅又不是天上掉馅饼,哪那么容易找到。如今他已是秀才,那这师傅至少就得是举人,是进士则更好。
找夫子也和找对象一样,不仅学识得过硬,人品也不能差,若还在官场,这政见党派啥的也不能对立了。这么仔细一巴拉,还真挺为难,更何况章致拙还不认识啥名师。
也不着急,章致拙打算趁此机会先外出游历一下子,长长见识。这辈子一直在京城窝着,大昭最繁荣的地方,普通百姓生活得也富裕,样本太少,不具有参考价值。上辈子祖国大好河山他也去了不少,可终究和古代不一样。现代多方便啊,高铁飞机一坐,眼罩一带,睡一觉一睁眼就到了,没内味儿。
章致拙决定脚踏实地,好好体验体验古代游学情况。做计划时兴致勃勃,连去哪儿都想好了,杭州啊,金陵啊。再仔细一琢磨,路费还没着落呢。
章致拙并不打算让父母出钱供他游学,那就自个儿赚呗。还没考上秀才前,章致拙便和轩哥儿一起抄了几本书给书局,赚了点辛苦费。可太少了,一本才五六十文,要赚到路费,手都得抄残了。
考中秀才后得了五十两银子,知县还记得他,看他年纪轻轻就中了第二,又赐了他十两。本来章致拙还很高兴,白得了这一大笔银子,后来知晓第一名得了官府一百两时瞬间不好了,心里骂自个儿怎么不再考好一些,平白损失一个亿!
秀才可免丁粮,牛膝村里乡亲们挂了田地在他名下免赋税,也给了章致拙一笔钱。还有沈氏月月给的零用花费。这零零总总加起来若只是过过日子已是十分富裕了,可章致拙是要去游学啊,这就捉襟见肘了。
章致拙想了半日,决定去写话本。凭他纵览各大网络平台小说,写一话本岂不是信手拈来。说干就干,章致拙当天便写好三章,第二日拿去给书局伙计,想看看能否出版。
那伙计也不敢做主,找了掌柜商量。掌柜仔细看了看,也拿不定主意,这题材颇为新颖,文笔也优美,就怕客人不感兴趣。若不收,将来火了可不是把宝贝拱手让人。
掌柜思量片刻,还是打算收下,又与章致拙商议,这赁版钱谁出,收入如何分配,是买断还是分成,工本费几何等等。
章致拙与那掌柜扯了半日皮,终于定下,章致拙出资二十两,以供杂费所需,收入与书局四六分,每旬交一次稿。
回到家中,章致拙心里戚戚,这还没赚钱呢,就先搭进去二十两。章致拙想赚钱的心火焚焚燃烧,怒码了五章。
顾彦汝听说了这事,哈哈大笑,大肆嘲讽。章致拙悲愤,怒目而视。顾彦汝忍住笑,解释道:“说实在的,才二十两,那掌柜的倒没坑你。只你这书怕是不好赚钱呐。”
章致拙忍不了他说自个儿的书赚不来钱,辩驳道:“我的书肯定会火的,不信咱们走着瞧。”
顾彦汝好笑地看着章致拙大放厥词,又道:“下本书你若还想写,可到我这来印,别去糟蹋人家小本生意了。”
章致拙奇道:“你还开了书肆?”顾彦汝点点头道:“当然,不然这些年我怎么活下来的。我那书肆,原先只出版我的诗集,谁料名气越来越大,钱袋也鼓了。”
“行,若我这本书不赚钱,下本我就去你那印。”章致拙虽是这样回答,心里却觉得他写的书肯定受人欢迎。
事实证明顾彦汝是对的,他的书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