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素日体面得意的大丫头,此时像是鹌鹑般缩在耳房里。
珍珠嘴里塞着的帕子已经被拿了出来,缚于身后的双手也被解开了,坐在凳子上嘤嘤的哭。
哭还不敢哭的大声,生怕再招来地衣那头母老虎。
她俩虽是丫头,但自从进了长平院,除了不能穿戴的过于招摇,过的日子跟小姐也没差。
十指不沾阳春水,想吃什么喝什么就吩咐小厨房做,就连内衣都有小丫头给洗。
哪里受过这般惊吓,这般当众没脸过?
这样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听见外头当啷一声锁响,门被打开了。
琉璃连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小碎步跑过去,见地衣站在门外说:“公子醒了,让我放你们出来。”
说完,也不等琉璃反应,自顾自转身离开。
珍珠止了啜泣,走到琉璃身边,小声道:“真的放我们出去?”
两人走出房门,见地衣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这才抚胸松口气。
珍珠扁扁嘴,跺脚小声又哭道:“这贱婢!我今儿算是丢尽了脸!”
“别哭了。”琉璃拍拍她,小声道,“留着点儿,到夫人跟前再哭。”
珍珠抽噎几下,顿时明白过来。
是啊,她们可是夫人指给二公子的。
打狗还需看主人,地衣贱婢胆敢如此,就是给夫人没脸!
于是没过多一会儿,珍珠和琉璃就出现在卫夫人房里,跪在地上呜呜的哭。
“夫人,婢子们可是没脸见人了。”琉璃手里捏着帕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这让我们以后还怎么在院子里待,怎么做人,怎么还使唤的动小丫头?”
“没错,那位地衣姐姐实在是目中无人,力气那么大,下次怕是连杀人都敢呢!”珍珠也哭道,“婢子们可是夫人赏给二公子的,她竟然根本不把婢子们放在眼里,明摆着就是要把持了长平院!”
“求夫人给婢子们做主!”
卫夫人面目慈善端坐在圈椅上,右手中捏着串佛珠,一颗一颗的滑动:“做奴才丫头,就要有做奴才丫头的自觉。只要主子舒坦,怎么能在意自身的荣辱得失?”
“既然是二公子倚重的丫头,二公子喜欢,我又没有捏着人家的身契,说不得卖不得的,怎么能为你们做主呢?”
卫夫人目光缓缓掠过两个闻言面如土色的丫头,微微一笑:“不过,你们也算得半个主子。”
珍珠和琉璃止了泪,惊疑不定的互望一眼。
“两年前,你们不是私下服侍了二公子吗?”卫夫人慈爱笑道,“一直没名没份的到现在,也委屈你们了。”
“夫人,我们没……”珍珠想要辩解。
两年前二公子十三四岁,按常理说也到了通人事的时候,但就他那模样,眼斜嘴歪痴肥,就算是丫头,又有哪个能看上?
近了身怕都嫌恶心。
卫夫人闻言,却收了脸上的笑,打断珍珠的话:“怎么,抬举你们还不想要?”
“不、不!”琉璃见状连忙朝卫夫人磕头,“是珍珠糊涂了,婢子们虽服侍了二公子一场,但姿容粗陋,原想着是配不上二公子的。”
卫夫人点点头:“渊儿现在虽大好了,也不记得你们,但过去你们细心周到的服侍他,他还要了你们的身子。”
“你们将来都是不好嫁人的,给个通房的名份,并不为过。”
珍珠和琉璃哭了。
之前还是半真半假,这次却是真哭了。
按说做府里公子的通房,如果受宠,能生下孩子升为妾室,也是条不错的出路。
但夫人明摆着跟二公子不对付,她俩就是夫人埋在二公子身边的刀。
在府中为婢,注意名声注意外表,谨言慎行的,不就是想将来嫁个好人家?
如今夫人这话一出,从此断绝了她俩的前程姻缘。
一边哭,一边还要跪着磕头说:“婢子多谢夫人恩典。”
……
卫渊用了些茶点,又和二壮卫琥说了会儿话,看着下午天气晴好,就让卫琅推自己出去转转。
谁知刚到院子里,就见进来一群喜气洋洋的小厮丫头婆子,手里拿着大红色丝绒剪出的“福”字,还搬进来一堆床柜之类的家具用物。
见了卫渊的面,那领头的木莲嬷嬷就走过来,福身笑道:“给二公子道喜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卫渊问。
“珍珠和琉璃这两个丫头都私下服侍过二公子,因为那时二公子还小,就混着过了,没给抬房。”木莲嬷嬷感慨的叹口气,“难为这两个丫头在院子里守了两年,都是再忠心不过的好孩子,如今二公子回来,是该给个名份。”
卫渊点点头,若有所思:“嬷嬷说的对。”
卫琅在卫渊身后听着,虽说知道尊主必定另有打算,但眼见这阵仗,一张俊脸还是隐隐泛起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