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体弱眠浅,他要休息的时候,从来没有人会吵闹。
就算有人要吵闹,地衣也会让这人闭嘴。
珍珠刚对着地衣喊完,话音还未落,就见地衣伸出一只手拎住她的衣服后领,像拎灯草般把她提起来。
珍珠眼睁睁看着自己双腿离地,紧接着嘴里就被塞进一团帕子,一直堵到喉咙口。
这种塞法,如果不用手是拿不出来的。
珍珠的束腰绦随之解下,一双手被扭到背后,用绦带紧紧捆住。
她在半空中蹬着腿,喉咙里咦咦唔唔的发出声音,却如同一只被猛虎叼住的兔子,完全逃离不了地衣的钳制。
琉璃站在旁边,嘴巴张开,看着眼前这荒唐一幕。
大丫头之间的争斗,不比下面的小丫头和粗使婆子,从来都是只动心眼儿和嘴皮子,哪有直接动手的?!
而且这地衣……力气可真大!
那双水葱般的手仿若只要再动一动,就能掐断珍珠细细的脖子。
这哪里是个绝色的丫头,分明是头母老虎!
地衣一只手拎着珍珠,扭脸朝琉璃,眉目平静的轻声道:“她太吵,我带她去耳房,等公子醒了再放出来。”
“你是跟我走着去,还是像她一样?”
珍珠望向琉璃,满脸通红,眼中泪水直转。
这是在房门外头,满院的小丫头们都看着呢,她长这么大,就没被人这样当众羞辱过。
“走、走着去。”琉璃与珍珠对望一眼,结结巴巴的回答,然后飞快伸手捂住嘴——
不、不能在地衣跟前大声说话。
否则就会和珍珠一样。
地衣在小丫头们的众目睽睽之中,手里拎着珍珠,身边跟着琉璃,大步朝耳房走去。
把两人扔进去,干脆利落的挂上铜锁。
高床软枕,卫渊这一觉沉沉睡了半个时辰,醒来卫琅便第一时间察觉,扶卫渊起来穿衣,又为靠坐在榻上的卫渊梳头。
尊主的发凉软乌黑,如丝缎般散落于掌中。
卫琅的眸光专注,手持木梳不急不徐、恰到好处的一下下梳着,仿若这就是他生命中的头等大事。
偶有发丝脱落,便仔细的绕在指间。
这时只听得门帘微响,地衣端着卫琥在小厨房新做的茶点进来,放下之后,走到卫渊跟前禀告:“尊主,这里别的还好,只不过衣裳都是两年前置下的,尊主穿着应该不合身。”
“那就找账房要钱,再买。”卫渊说,“捡好的买,不止是我的,你们都多置几套。”
“尊主……咱们这初来乍到的,府里账房能痛快给钱吗?”地衣有些疑虑。
卫渊扫了眼这寝室里的家具布置,道:“刺史府豪富,再加上卫夫人要名,不会让人拿着短处,也怕闹开来。只要咱们站在明面上,多少钱、多少东西都会给。”
“别忘了,咱们来这里是享福的。”
地衣噗哧一笑,道:“是,待会儿就让卫琥去要。”
卫渊想想:“你把衣箱拿来,给我看看以前的衣裳。”
地衣应了,转身去拿了衣箱,放在卫渊床前打开。
满眼的绫罗绸缎,衣裳裤子做的又肥又大,恨不得能揣下三四个卫渊。
而且卫渊应该是这两年间拔了个子,看上去还都短了。
卫渊让地衣一件件铺开来看,虽然用的都是最好的料子,看着体面,却每每暗藏祸心。
比如贴身穿的小衣,竟有好几件用金丝锦做的。
金丝锦以黄金铰细丝,在锦缎上织出繁复花纹,光泽流丽,价格昂贵难求。
然而贴肉穿的话,那就只有一个扎字形容。
想想看,一个痴傻儿,嗓子是坏的还不能行走,就算感觉到扎肉难受也说不出,只会哭闹。
越哭闹,就越惹人厌烦。
看过衣箱之后,卫渊更加笃定了之前的猜测,朝地衣道:“这些都不要了,处理掉吧。”
内宅之中能花费钱财心思做这种手脚的,还有谁?
眼见卫渊的头发挽好,地衣走到桌旁倒了杯茶:“公子,珍珠和琉璃那两个丫头太吵,我把她们关进耳房了,现在怎么处置?”
卫渊道:“放出来吧。”
“是。”地衣应了,又道,“要不要婢子看着她俩?”
“不用。”卫渊坐着轮车被卫琅推到桌前,白玉般的手指拈起一个奶酥点心,“等着她们接下来的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