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巾不是奴婢的东西,是有人故意陷害,请大人和姑姑明鉴!”令颜向众人喊到。作为一个十四岁的豆蔻少女,突然遇上这样的事情,早就该不知所措地哭起来了。令颜心里也又焦急又委屈,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可是她知道如果此时不据理力争,就只能为人鱼肉,所以强压着哭腔,为自己辩驳。
“行了行了,你这卑贱的婢子,打你来御书房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如今竟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来,赶紧打发她去慎刑司吧,别在我面前晃悠了。”面对如此“铁证”,连御书房总管冯公公也不肯帮她。
“公公,奴婢是冤枉的!请公公伸张正义,彻查此事啊!”令颜又回头看着一向与她交好的琼译,“琼译姐姐,我们同屋两月有余,你清楚令颜的人品,请你为令颜作证,私通之事分明是无稽之谈!”
可是琼译是个胆小怕事的,见令颜朝自己伸手呼救,冯公公又看向自己,只是一味地往后缩缩,后退两步,没有吭声。
惠姑姑则根本不理睬令颜,示意那两个身强体壮的太监把她拖去慎刑司:“你还是省省力气吧,到了慎刑司也赶快招供,到底是勾搭上了哪个侍卫还是太医,也好方便我们办事。”
被两个太监和惠姑姑一行人强拖硬拽一路过了午门,到了慎刑司。令颜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一日被送到此处来,虽然跟宫里的建筑无甚区别,但院角立着的几棵树皮干枯、光秃秃的大树已经足够骇人。还未走到门前,便听得里面传出阵阵哀嚎,想来紫禁城里犯错的宫人都正在里面受刑,令颜吓得背后汗毛竖立。
令颜还在拼命挣扎:“放开我,我不去,我没有犯错。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抓人,我要去禀告皇后娘娘!”
几个姑姑都笑了起来:“呵呵呵呵,你还想见皇后娘娘?进了慎刑司,怕是你再也见不到明晃晃的太阳了。”
进了慎刑司,惠姑姑交代负责审问和行刑的几位粗壮嬷嬷:“这丫头就交给你们了,给我好好伺候着,务必让她交代出东西来。”
接着令颜就被一个高大的嬷嬷按着头带了进去,她见到慎刑司里的宫人都披头散发,行尸走肉似的舂米,如果停下来就会有人在身后抽打他们。还有因为体力不支或者生病蜷缩在角落动弹不得,几个太监拎着水桶过来,一下把冰凉的水泼到脸上。
令颜吓坏了,她哪里见过这幅场景,两只小手抖得像筛糠。
负责审讯她的惊奇嬷嬷看她已经吓成了这样,便一脸狰狞地笑着说:“姑娘若是实在害怕,就赶紧招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也省得我动手不是。啧啧啧,你看看你,生得一副水灵灵的小模样,这细皮嫩肉雪白雪白的,要是几板子下去就皮开肉绽了。何必呢?”
令颜却心想,竹筠对我有恩,三番两次地帮我,我不能说金簪是大人给的。更何况竹筠他身份尊贵,前途无量,就算我真的命不久矣,也不能牵连到他。令颜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心底里是个有主意也有骨气的人,既然打定了主意,就是如何拷打受刑也不能供出隆科多来。
令颜眼神坚定:“我没有罪,嬷嬷可以去仔细盘问御书房的校书侍女诗霁,问她为何陷害于我,而不是在这里与我僵持,屈打成招。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我不会认的。”
惊奇嬷嬷伸手一指,两个太监过来直接把令颜按在了长凳上:“好,看看二十板子下去,你的嘴还有没有这么硬!”
一下、两下、三下……
令颜在心里默默数着板子的数字,二十板子说多不多,忍忍就过去了。板子一下一下闷声打在身上,小丫头却强忍着一声都没叫,连惊奇嬷嬷都感到奇怪。
“好啊,还真是个能忍的。来啊,继续打,给我再加二十板子!”
四十廷杖,这样的刑罚就算是在宫中也算是重刑了。尤其是令颜这种身体瘦弱年纪又小的小宫女,这等刑罚很有可能会要命。行刑的两个太监犹豫着没有动手,惊奇嬷嬷说到:“你们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又是几板子下去,令颜依旧没有开口,额头上的汗珠因为疼痛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下身已经血肉模糊。因为实在疼痛难忍,又不愿叫出声,令颜竟忍得晕了过去。
惊奇嬷嬷见她晕了,总算放弃,没有继续,差人把她拖到后面的硬木板床上放着。
令颜在昏迷中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进入了一个人情凉薄、野兽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困在重重迷雾中,怎么也绕不出去,尽管是在睡梦中,眼泪还是止不住,把衣襟全都打湿了,这一昏迷就是两日。
瑜亭是到了第二日的下午才知道令颜出事的消息的,她受了皇后的指派去送东西,正巧从御花园路过,听到御书房的两个小太监在讨论宫女私通的大罪,才知道好友被人陷害,进了慎刑司。瑜亭顾不上其他,把东西递给旁边的宫女就一路跑回了坤宁宫。
才一进门瑜亭就急忙叫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奴婢有要事相求!求求娘娘救人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