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里尔的耳朵悸动了下,发出两声含混的呜咽声。这一次,它没有吐掉方枘的血,而是盯着方枘把它咽了下去。
它从方枘怀里滑脱出来,落在地上时打了个摆子才撑起了四支小短腿。
它转回身来,对一个狼或是狗一样,它转身的动作很肃穆,屁股顶着地面,四爪两列两行齐整成线,仰起头,向方枘:“汪汪”
听到出来,这是它第一声像模像样的狗叫。之前,它那是学狗叫,现在是真狗叫。
而且,它的眼神不再是直戳戳的戾气飞扬,而且泛起了一丝温暖,还有一丝调皮。
方枘俯身抱起了它,使劲地亲它。这让他刚刚的绝望减轻了一些,甚至恢复了一丝活着的期望,本来,他也想投入天湖,和严歌做个伴。
想到这儿时,他感觉眼角的余光被刺了或是撞了一下,约摸有些痒和痛。
……
地狱酒吧中,乌墨声握着手机大声咆哮:“林风,根据比赛规则,如果吉尔被方枘收服,黑方就会输掉比赛。剧情还没展开呢,他就开始汪汪叫了,这也太不公平了吧!我要控告你偏袒红方!”
“偏袒?哈哈……”林风说,“你想多了。你也知道边城的原则,在地狱与中土之间,我们向来只站在胜利者的一方。试想一下,如果你乌墨声处在方枘的状况下,能给他哺血嘛?芬里尔早就成了涮狗肉了吧。”
乌墨声说:“这恰恰是我们地狱的作风。”
“那就是吉尔的问题了,在狼和狗之间,在黑与白之间,在凶残和善良之间,他似乎在选择后者,这只能怪你用人不当,你向我吼有什么用?”
林风接着说:“这次天谷斗画赛非同儿戏,万众瞩目。从某种程度上影响着三界发展格局。亿万生灵是要舍弃情感增地狱铁血之路,还是保留人性与道德,还是成为超级智能的附庸?或许在赛后会得出答案的一部分。我们组委会以天下为公为核心理念,对赛事做严格、公平的把控。”
“……”乌墨声哑口无言,挥臂哐哐地捶打着吧台。
“不过你们还有机会。赛事规则中,每轮比赛,双方都有一次剧情调整机会。”
“是嘛?”乌墨声大喜过望,唤阮玲玲取出规则条文,铺在吧台上细查了下,果然有,在厚厚的文件中不起眼的一行小字。
“你可以把剧情调整细节报上来,让我们的码工演绎一下,批准与否要组委会审议决定。而且,由于你们比红方的剧情调整申请晚了一分钟,所以他们的申请具有优先权。”
“好!”乌墨声放下手机,召来阮玲玲和陈洋,三人细细谋划起来。
几分钟后,方案上传到了组委会指挥中心的硬盘上,码工们快速建模成像,赋予源质能量,向方枘的坐标投放下去。
一束雾状的光芒从上空飘落,罩染了方枘和芬里尔的全身。
方枘莫名地打了个激灵,心里浮出了一个想法:芬里尔到底只是一头只会狗叫的狼,留下来会是祸害。
他右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刀,藏在腰后。左手探过去,温柔地抚摸着芬里尔的耳朵和面颊,最后停留在它的双眼上。
后腰上的刀枘剧情地颤斗着,如同方枘心绪的悸动和犹豫不决。
最终,他悄悄地把刀揣回到兜里,抱起了芬里尔,并把它抛了起来,像平时它们常玩的游戏一样,芬里尔会张开四爪,伸着舌头,耷开耳朵,欢快地空中悬停片刻,再落入方枘怀中。
但这一次有所不同。
似乎它敏锐的嗅觉闻到了方枘腰后藏刀的冰冷的金属气息,它在落下时猛然爆涨为狼形的芬里尔,张开遮没一片天空的巨口,嗷吼一声把方枘吞了下去,用爪子扯着他的腿部,用刀刺入他的肩颈,疯狂的撕碎了他。
随着一阵嘎吱嘎吱的叫声,电脑屏幕上映出三个字:黑方胜。
地狱酒吧中,在悬吊屏幕同频播放中,乌墨声和阮玲玲及陈洋举杯庆祝。
阮玲玲立即向组委会做了回复:同意按刚刚传来的剧情模板执行。
……
方枘破碎的尸体以及芬里尔的撕咬动作暂停,进入快退播放状态,直到方枘把芬里尔高抛起来的阶段,它在空中短暂悬停之后,并未变身,而是舒舒服服地落入了方枘的怀抱,伸出舌头舔着他的面颊。
……
卡嘉和阎维浩两人费力地拉着一个长长的吊绳,下方云雾缭绕中,严歌的脸终于显现出来,她在狂风中大喊着:“拉我上来干嘛,我不是要回避的吗?”
“有重要任务!”卡嘉也大喊着。
从舷窗中攀了进去,解下了腰间的绳索,严歌问:“什么任务?”
“给我。”卡嘉的手向后越过肩头,两页着满蝇头小字的4纸被陈钰莹塞到她掌心。
“这是你美女救英雄的剧本,准剧时间只有五分钟。记着不要有任何的临场发挥,错一个标点多一个表情都会被组委会视为无效!”
严歌紧张地默读起来。
约两分钟后,她脸上一松,说:“好了。”
卡嘉扭头对飞行员说:“可以投送了。”
严歌打了个手势示意暂缓,望着卡嘉嘴角泛出的一抹微笑,说:“导师,我怀疑这是个坑,这里面有得利者,我指的是情感方面。”
卡嘉双手甩动,嘴角弯折,向着大家哭诉:“大家伙给个明鉴,我有这样么?”
“没有没有没有!”陈钰莹一口三连,“严歌你心态要摆正。”
严歌躲过她的目光,看向阎维浩。
“没有。”阎维浩举手宣誓,“至少表面没有。”
“就是了!”严歌一脸恍然的样子,又高声问那个长着独角的飞行员,“师傅,你给评个理。”
“你们中土人阴险复杂,我没这个智商。”他晃着角说,“除了开飞机我别的啥都不管投送时间到,准备好!”
随着飞行员的高声喝令,还没纠查出什么猫腻的严歌被一团光芒笼罩。
身体在时空旋流中被拉动,调向、盘旋,坠落……
眼前的一抹乌黑散去,一片染着星光的夜色映入瞳孔时,严哥发现自己坐在天谷沿岸。
那时一个当方枘抛弃他去了江北市时,她曾屡次动了自杀念头的地方,至少有三次,她在这里徘徊不已。
方枘抱着芬里尔正亲它的小鼻头时,觉得眼角的余光被刺了一样,一个不可能的身影正坐在他右侧,仅凭直觉,他就知道是她。
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