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枘吁了口气,在自己臂上咬了一口,抬起手臂,让伤口的方向对着芬里尔的嘴巴,淅淅沥沥淌了下来。
芬里尔安静了下来,它舌头卷了一下,却没有咽下去,和着唾液一口吐了出去。
从此,它不再胡闹,窝在方枘温暖的怀里,像个婴儿一般,呼呼睡着了。
……
地狱酒吧中,乌墨声正和阮玲玲盯着天花上吊来的圆柱。陈洋柔术所化的毒蟒蜷在地板上,翘起三角头颅对着屏幕。
乌墨声见装有吉尔魂核的芬里尔在方枘怀里睡得这们香,抬手给了阮玲玲个耳光:“你怎么带队的?这个家伙要被方枘给收买了!”
阮玲玲地捂着脸,说:“乌师,是我教导无方,是我的错。”
耶梦加德在下面哧溜了一下,说:“西方人就是不可靠。”
阮玲玲嘴上应和着,可脚底下还是狠狠地碾了下它的尾巴。
“让我看。”耶梦加德咬着毒牙说,“不要让他参与下一段剧情了,会给我们惹麻烦。”
乌墨声点点头说:“我看也是。”
……
方枘被乘务员领到8号车厢,这里空气混浊,黑雾的空中浮动,人员也极为复杂。
坐在他左侧的是一个被长而卷的头发遮没了整个身体的人。透过发隙,方枘发现里面是一具灰黑色的骷髅,通过粗大的骨节和一些细微的性征,看得出他是男性。
他手里端了一个鸟巢,里面盛着散发着腥臭味的血浆。
“你是方枘吧?”他问。
方枘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一具骨架能说话,尽管由颈椎的磨擦发出的声音极为刺耳和笨拙。
“是啊。阁下是?”
“说名字已无意义,我也是千画村的。”他说,“你还没有皈依地狱?”
“这种问题最好不要和我谈。”方枘吁出了一口气,屁股往右挪动了下,和对方拉开点距离。
“其实,”骷髅说,“艺术不一定要阳春白雪,堕落中也可以表达,让你看看我的作品。”
方枘闭上了眼。
但骷髅把这当成了默许,自鸣得意地笑了下,伸出骨节在鸟巢上点了几下。
鸟巢上的枯枝碎叶有了感应,星星点点地闪亮起来,并发出类似八音盒那样的音乐声。
其中的鲜血旋动起来,在中心形成一股漩涡,形成一股强大的吸力,使得左面的鬓发方枘的长发被撩了起来。
接着,他欠了身,从上面的行礼架的挂钩上取下一个透明方便袋,血水压得袋底不堪重负,通过开裂的细缝淋了下来,撒到方枘的座椅上。
扫了一眼后,方枘心里一阵堵。依稀看到,那里面是几只新鲜的心脏,伴随着低沉的嘭嘭声中,能看到它们心室的勃动。
见终于吸引到了方枘的目光,骷髅把心脏投入了血涡之中,鸟巢中的血池急速盘旋起来,发出欢快的簌簌响声。
一个穿芭蕾舞纱裙的微型女孩从血涡中浮现出来,飘到鸟巢外沿,踮起脚尖,随着八音盒奏出的舞曲翩翩起舞。
“很美吧。”骷髅说,“她和你一样,是个理想主义者,誓死不下地狱。”
方枘看着那个女孩,苦笑了一下,说:“我知道她是谁了。”接着,他望了一下骷髅左颧骨上一块伤痕。
“对,你眼力不错。我就是杜阳笙手下的画工,名叫疤脸,这个跳舞的女孩是我妹妹。”
方枘说:“你要真行。”
“我这是救她啊。”骷髅语气有些激动,急于辩解,“是我求了情,才从电锯手那里取留下了她的心脏。将来,我在地狱里发达了,给她塑个源体肉身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方枘笑了一笑,探过手去把沉浸在天鹅湖中的女孩推入了血池,“让你妹妹歇会儿,她没你那样想得开。”
“想不开又怎么样?”疤脸小心地伸入血池中,要把妹妹的心脏捞回放好。“在哪儿不是混。兴许在地狱里比在中土混得好呢。非要死守着中土干什么?”
蓦然间,一只大手从空中压了下手,探出两根手指,灵活地插入鸟巢里,把那颗鲜红的心脏捉了出去。
“大人,不要!”骷髅攀着两根大腿一般的巨人手指,身体离座悬空起来,“这是我妹妹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