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竹林,路云与苏卓元拱手道别,翻身上一匹枣色骏马,再回首一顾,一骑绝尘而去……
骑了半日的马,看到金陵城翠微山顶的摘星楼塔尖时,已是黄昏时分。离宵禁还有一两个时辰,路上酒肆茶肆都还开着,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
宛如血染的夕阳,轻抚了归人双肩的风霜。烈风马咧着嘴喘着粗气,脖颈上粗筋暴起。路云看马儿已经精疲力尽,不忍再骑,便跳下马来,牵着它慢慢往前走。
不远处的长留亭里,一个少年带着两个小厮正焦急的张望着,少年等得极不耐烦,时而在鸟笼般的亭子转几圈,时而有和旁边的小厮说几句话。
“少爷,来了来了!”小厮远远看见路云牵着马从官道上踱步而来,忙指给少年看。
少年和路云一般大的年纪,面若圆月,眉眼弯弯,脸色红润,倒不似路云的风尘之感,生的倒极是白净。
他定睛一看,甩了甩袖子,三步并做两步,气呼呼的朝路云跑去,长风灌进了他的斗篷,远远看去像一个涨了气的河豚,颇有喜感。
“小路云啊小路云,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官道上寻你去了。莫不是官道上有什么西洋景,让你挪不开脚?”
听到好友虞怀瑾的声音,路云牵停了马儿,“你怎么来了?”
“你路大公子回京,我怎敢不十里相迎?”虞怀瑾嗔怪着说道,“快说,是不是路上有匪徒劫你的色,怎么这么慢呐!”
路云哭笑不得,撇过头摸了摸马儿,“去你的!这段路本来就不近,我可是马不停蹄的赶了一天了。烈风体力不支,我看夕阳正好便下马来走一走。”
“哼,你路大公子还有闲情赏夕阳,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吹冷风!都怪有渝,他说你今天回来,却不告诉我是何时,看把我给冻的!”虞怀瑾气呼呼的说着,把手伸向路云,展示着自己的“惨状”!
“我冤枉啊!公子信中确实没有说是何时嘛……”有渝小声嘟囔着,眼神不断在向路云求救,因为此时虞怀瑾正侧着脸,恶狠狠的瞅着他。路云苦笑着,拍了拍虞怀瑾的肩膀,他这才转过头来。
“还有这破亭子也不好,什么长留亭,连个石凳都不设,这样送行能长留才怪呢,怕是站都要站跑了!”虞怀瑾双手叉腰,仿佛装了一肚子的怨气,作势要把亭子给拆了。
路云无奈的摇摇头,牵着马儿径直朝前走去,有渝忙跟上路云,接过来他手中的包袱。
“少爷少爷……”阿禄指了指路云的方向,虞怀瑾这才发现,二人早已走出了一丈远。
“唉……路云你怎么回事嘛,哪有这样对待恩公的……”虞怀瑾朝着路云喊道,见对方并没有半点理会自己的样子,又提起斗篷往前跑去,“等等我呀……”
路云转过身来,“毕恭毕敬”的向虞怀瑾行了个拱手礼,“小生这厢谢过虞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