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太京。
陆肇不在的日子,孟星澜四处挑事。
她成了赌场的常客,跟流氓地痞起争执,然后嗑着瓜子看蔺泽打架。
“原来当个不讲理的混混这么爽快!”她连呸几声吐出瓜子皮,拍拍手,招呼蔺泽去下一家赌坊闹事。
她的放纵换来裴相的头疼,孟星澜不止一次被叫入书房训话。
刚开始裴相苦口婆心:“我理解你十八岁在叛逆期,但你也别这么过分好吗?不到五天输了三千两,还还赖账打架!赖什么账啊,相府又不是没钱,替你还就是了!”
“哦!”她厚着脸皮不以为意,转身继续出门赌博打架。
“不就是罚了你几日禁足嘛,至于生这么大气嘛!以后不罚了好不好?”
“不敢!”她梗着脖子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看裴相。
“星星,你到底想怎么样?”裴相骂不动了,他试过禁足,孟星澜趁他不在,命人把府里所有的瓷器搬到三楼然后扔下来听个响。
“不知道!心里烦!”她一回相府就不给所有人好脸色。
裴相无计可施,甚至在政事堂请教老头子如何管教小辈。可问了也没用,这些朝堂大员的孩子个个懂事遵从礼教。他又不想把孟星澜养成那种傻子,只好任由她在太京胡闹。
闹就闹吧,只要人在眼前就行。王纶和陆肇都不在,政事一日不可荒废,他实在没多少时间管教她。
“我小时候可没叛逆过,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停!”裴相摸着将军肚愁眉苦脸。
关潼来禀:“爷,上官夫人吴娇,众目睽睽下揪着孟小姐的耳朵把人带回上官府了。”
“哈哈哈哈!”裴相乐得仰天大笑。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呀!还好还好,还好他没下令把吴娇弄死,没想到吴娇能治她。
当天晚上,孟星澜回到相府就主动跪下认错。裴相面上不显,心里得意非凡,看来吴娇是友非敌,于是也就不再介意她偶尔留宿上官府。
斗柄指东南,万物皆长大。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很快便过了立夏。
孟星澜坐在清旷院里捂着耳朵发憷,她第一次听女人生孩子,没想到叫声如此惨烈,吓得跟旁边坐的上官霄表情如出一辙:惊恐万分。
上官霁还好些,比他们镇定很多,不愧是第二次经历的人。
吴娇已经嚎叫两个时辰了,也不间歇地咒骂了上官霁两个时辰。孟星澜听得丝丝倒吸凉气,果然不能得罪吴娇。
上官霄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陪孟星澜,他实在不愿受这罪。他凑近低声问:“咱们出去等好不好,听伶人唱个曲。何必非在这里等着呢?”
孟星澜摇头:“你去罢,我在这里等。”只要吴娇还没生,危险就一直在。
上官霄只得再次叹气,百无聊赖坐着。顺京的消息早已传来,孟侯爷死在狱中。他不敢告诉孟星澜,转而多抽时间伴她左右,唯恐她从其他途径得知这个消息。
他要等孟星澜平安抵达拓州后再告诉她。届时她无处可去,他就能一直护着,父亲那里他自会找机会禀告此事。
蔺泽从相府返回,带回裴相的准许:“今夜允她留宿上官府。”
孟星澜心中稍稍安定,她和上官霄一个月的筹谋,就要见分晓。
产房内吴娇哭嚎许久,浑身是汗,产婆端来红糖水也喝不下。香桃急得眼泪直掉,焦急连声问:“小姐,小姐您可千万坚持住啊,我能帮您做些什么?”
“帮我杀了上官霁!”吴娇双目失神,齿间迸出满满的恨意!
“这”香桃一时呆住。
产婆常见这种场面,安慰香桃:“不要放在心上,生孩子没有不痛的,人痛到这个份上,什么狠话都说。婆子我见多啦!”
吴娇冷笑:“呵呵,人心隔肚皮,你又怎知我说的不是真心话!”
香桃吓得连连磕头:“求您别说啦,咱们在上官府里,千万别说这种话!”
吴娇又放声哭喊:“我要回家,星澜,星澜带我回家!我不生啦,上官霁你是个混蛋!”
隔壁被点名的孟星澜猛地站起身往产房走,走两步又转回身拿她的小木盒。她面色焦虑,指节泛白紧紧抓住木盒,思考再三又放下。
真的能靠这办法救吴娇吗?她突然又不确定了。这可是个大伤口,后面还有感染,恢复等各个难关要闯,吴娇真的能挺过去吗?
孟星澜眼圈泛红,双臂抱住自己蹲下身,又缩成小小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