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肇笑容不减,拍拍他的肩膀问:“知道为什么你的剑法如此高明,大公子却只派你做个侍卫吗?”
蔺泽摇头。
“因为越危险的事越复杂。”陆肇正色道,“越复杂的事,越不讲究章法。”
“何意?”
陆肇眉毛一挑,心说我都说完了你还问我何意?他立刻意识到当年自己也曾这样向兄长问话。
抿唇笑笑,他觉得自己跟娘子处得久了,变聪明许多。
他耐心地解释:“守着孟星澜很容易,若有人对她不利,你动手把对方弄死便是了,不用考虑太多。守着裴相却不容易,若有人对他不利,得思考用剑,还是用暗器,还是空手比拼,又或者视而不见”
“大公子让您视而不见?”蔺泽越听越迷糊。
“唉!”陆肇叹气,安慰道,“蔺兄,你真是个好人!”
他们两人到达上官府的时候,孟星澜已经在门房坐着了。她从未跟吴娇说过要留宿,夜深了自然告辞离开。
第八遍走这五条街,蔺泽垂头丧气走在最后,非体力不行,实在是今日发生的事他理解不了,感觉自己像家犬似的被来回遛了好几趟。
走在最前的孟星澜赢了赌约开心不已,一路蹦跳着前行。陆肇不说话,轻松跟着眼前活泼的身影。
经过那条赌坊和娼院林立的小巷时,孟星澜主动招惹醉汉流氓,然后含笑看着自家的两名侍卫把不轨之人从巷头打到巷尾。
“真有意思!”孟星澜笑着说。
“有意思!”蔺泽发泄之后心情好很多。
“哼!”陆肇不屑地拍了拍身上的土。
明月高悬于夜空,轻风温柔穿过巷子,仿佛自由的气息。
孟星澜玩得不过瘾,还想找些别的茬,被陆肇一拉,劝道:“早些回去,就快宵禁了。”
“好罢”她噘嘴答应,回去就得演戏,那有现在这样自在!
陆肇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精力旺盛是罢?”语气旖旎至极。
她立刻转身快走,口中嚷道:“回回回,这就回,谁不回去谁是小狗!”
裴相罕见地没抛下关潼独自回内院休息,他还在等孟星澜回府。
翘着二郎腿,人到中年的裴相一脸愁容:“人家都说养女儿的父亲太操心,我这回可算是体验到了。那时候我见六岁的孟星澜奶萌奶萌的,还想着以后一定生个这样的女儿呢!”
关潼奋笔疾书,口中吐着虚词随意应和。
大周城关开了的消息已经传入太京,没想到自家爷听了这消息跟没听一个样,反而在乎孟小姐有没有住在相府。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书房厚重的雕花大门被人用力推开,孟星澜怒气满面走入,叉着腰狠狠吐了口气才道:“相爷,您几个意思?凭什么我不能留宿上官府,我十八岁啦!”
“十八岁了不起啊?”裴相见她回来了,不自觉笑开,打嘴仗似的说道,“你别以为十八岁就能为所欲为,顶多也就能喝杯酒而已。”
孟星澜愣住,疑惑道:“你说的,十八岁是大人了!”
裴相摆摆手,端着家长的架子:“大人?你自己赚过钱吗?你有自立更生的能力吗?”
“我我为什么要自己赚钱?”孟星澜声音高上去,满脸不服气。
“废话少说!”裴相下结论,扯着嗓门大吼,“小孩子不准夜不归宿,再敢顶嘴就禁足!”
“”她倔强站着不再开口。
裴相意犹未尽吼道:“回你的摘星居去!三日不准出相府!”
孟星澜眨着眼不敢相信:“我没有顶嘴,怎么就禁足三日了?”
“六日!立刻回去!”
孟星澜如离弦的箭一般立刻消失在裴相的书房。蔺泽叹口气跟上,这漫长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
书房里,裴相抚着下巴思考,然后给陆肇下了道命令:“你跟王纶去一趟大周顺京。王纶的事我明日再当面安排,你的事很简单去顺京杀了孟星澜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