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蔺泽独自一人从上官府赶回相府,五条街不长,他也不是第一次走,熟门熟路。
这会儿相爷已经用过晚饭进了书房,蔺泽跟仆从说明后,被带入书房。
他跪下禀道:“小姐说今夜住在上官府,明日再回。”
裴相没想到他来说这个,一愣,随即有些不悦:“不准,让孟星澜回相府过夜。”
蔺泽记着孟星澜的嘱托,又道:“小姐说,很久没和姐姐夜叙,今晚定要住在上官府。请相爷放心,明日吃过午饭便回。”
“姐姐,哪门子的姐姐!”裴相把手里的公文用力一甩,怒道,“我说了不准!去把她接回来!”
“”蔺泽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听谁的。
陆肇淡淡说道:“出去。”
蔺泽听令退出书房,在门口徘徊了会儿,没见陆肇出来给他新指示,只得返回上官府向孟星澜禀报。
五条街而已,对他这样练武之人,也就一小会儿工夫便到了。
孟星澜在清旷院门口等他,见他来了,笑着问:“是不是相爷让你接我回去?”
蔺泽点头。
她笑出了声,脸上却没什么笑意。她慢悠悠地安排蔺泽:“你现在回相府,告诉裴相,我不听你的劝,执意要住在这里。”
蔺泽只得又步行回相府复命。
孟星澜朝他离开的背影耸耸肩,转身回清旷院继续与吴娇闲话家常。
算着时间,她第二次在清旷院外等候到蔺泽。
这回蔺泽没第一趟那么从容了。他抱着剑压抑情绪,更加恭敬地回禀:“相爷把公文扔我身上,说如果我不带您回去,拿我喂狗。”
孟星澜有些心疼地问:“痛吗?”
“不痛。”蔺泽回答。
“那就烦你再跑一趟,说我已经睡下了,有天大的事明日再说。”
蔺泽愣住,不知道主子玩什么花样。可也没什么办法,他只得转身离开,再次前往相府。
这五条街,他今日走第六遍,再好的脾气也架不住这么消耗。蔺泽本就黑的脸更黑了,他打定主意要找个机会跟陆肇打一场,好好发泄被两边支使着跑腿的怒火。
相府的书房公文扔了一地,离门口三丈远都能听得见裴相的怒吼:“反了她了!十八岁了不起啊,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居然敢夜不归宿,当本相的家规是吃素的么!”
关潼吓得不轻,瑟瑟发抖的同时心中腹诽:相府什么时候有家规?
陆肇为了避免被公文波及,很早就站在柱子后面了,一看蔺泽太老实,就跪在一片纸堆中,不禁摇头:傻这么高的武功也不知道躲一躲。
裴相骂骂咧咧一炷香时间了,还没住口。
陆肇又皱眉,没想到孟星澜夜不归宿这件事居然是裴相的逆鳞。
这么说来,她若逃跑,最多十二个时辰就会被裴相发现。
“陆肇!陆肇!”裴相粗大的嗓门破锣似的,气喘不止,“你现在就去上官霁家里,不要管她说什么,立刻带回!就是绑,也给我绑回来!”
“是。”陆肇没有丝毫犹豫,拔腿往外走。蔺泽立刻起身跟上。
第七遍走这五条街,已经过酉时了,街上没什么人。
蔺泽跟陆肇并排走着,低声问他:“孟小姐这是怎么了?不像她平日作为。”
陆肇唇角勾着笑,低声反问:“她平日什么作为?”
“安静,温和,不给人添麻烦。”
“哈哈哈”陆肇乐得捂着肚子边走边笑,“蔺泽,咱们打个赌?”
蔺泽不喜欢赌,也不想刨根问底,直接问他:“我今日不能白走这几趟,找时间我们切磋一场?”
“行。”陆肇答应得很爽快。
蔺泽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比剑,不许用暗器,也不能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