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三千块钱。”谢小薇在邢洁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脾气，她理直气壮地说，“都怪你，你出的什么烂主意。现在好了，我得搬出去住，保研资格也没了，这都是你害的。邢洁，你不是才发了国奖吗？先借我，当补偿了。”

“你胡说什么呢？”邢洁的态度和之前全然不同了，“我给你出过什么主意？”

谢小薇一怔：“不是你说让我给桑榆放安眠药的吗？”

“我可没说过这话，你再乱说话，我告你诽谤！谢小薇，你记住，是你骗我说你失眠要走了安眠药，然后放进桑榆的杯子里，这事儿和我从头到尾没有一点点关系。”邢洁说。

谢小薇被她这变脸的速度给整得一下子火气炸开：“跟你没有关系？我现在这地步都是你害的！邢洁，你哪来的脸说那些话？信不信……”

“你想干什么？”邢洁打断她说，“你最好闭嘴，要不然我马上就给周鹏打电话，把你给桑榆下药的事儿告诉他，顺便说你打算拉我下水。你对我什么态度，李萌萌她们都知道，我想我跟导员说你欺负我，比你哭诉我害你这事儿可信度高多了吧。”

“邢洁！”谢小薇拿着电话的手在发抖。

“你以后对我说话客气点。”邢洁说完，又补了一句：“桑榆还是太心软。”

谢小薇两脚软了，后背靠在路边的树上，听电话那边的邢洁声音极轻地啧啧舌头，浅叹口气后带着笑意说：“你不是一贯瞧不上大吗？换了我呀，就满足你，彻底别上了。正好可以跟宋濂明年一起高考，我相信你肯定比他考得好，是吧？”

谢小薇声音抖得厉害：“我们……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朋友？谁跟你是朋友？谢小薇，想一想你刚才跟我说话的口气，你有把我当朋友吗？你现在就一人人喊打的臭老鼠，哪还有朋友啊！”邢洁说着语气愈加轻快，她像是在讲一个刚刚从微博上看到的段子。

“邢洁，你怎么能这么坏！你忘了吗？你的特困生助学金是我每年帮你从周老师那里争取来的！”谢小薇尽力稳住自己，让说出口的话不显得那么哆嗦可怜。

“哦，我知道啊！不然我为什么要忍着你？”邢洁的声音冷下去，“我忍你，忍得恶心无比。这三年你对我造成的精神损失，我得把报酬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你恶心我？我还恶心你呢！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谢小薇怒骂。

电话那边停了片刻，邢洁笑出来：“你也恶心我？那不正好？要是只有你把我恶心到了，我却没把你怎么样，那我多亏呀！”

“你！你……”语言已经失去了意义，谢小薇到这地步终于承认了自己就是座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崩溃沉没的孤岛，不管是邢洁还是桑榆，这俩都是她那点心思那点手段斗不过玩不起的人。

电话被邢洁挂断，谢小薇也彻底没了支持下去的力量，她脱力地蹲在了树下，低头又哭了出来，潮热的风卷着宁城的最后一股热浪像是要把渺小的她融化成铺路沥青，被踩进别人的康庄大道里。

谢小薇搬出去后的第三周，赶在十一前最后一天，学校发出来了获得保研资格的名单，谁都没想到这事儿到最后居然是李萌萌捡了个大便宜，因为前面桑榆和谢小薇两个人放弃资格，她以最后一名被补录了！

邢洁没什么意外拿到了外推资格，对于这黑到家的人桑榆后来见到她都只想着绕开走。宋濂又想起来同样钻了规则空子的江源，问桑榆这俩人，她更讨厌哪一个。

“其实他俩情况不一样，非得挑一个，那肯定还是江源。”桑榆翻着宋濂写了一上午的英语阅读理解，看那一串串的红叉叉，眉毛拧成麻花，“怎么会错这么多？”

“单词我认识，但连在一起，我看不懂那些句子。”宋濂也是一脸愁苦，“英语太难了！”

“明天早上一起来看下这几篇阅读理解吧。”桑榆看了眼手机，已经九点多快到关自习室的时间。她把阅读理解折了个角，然后将数学练习册给宋濂，“这个晚上带回去写，有问题随时问我。”

“你晚上也早点睡。”宋濂摸了摸桑榆的淡青色眼圈。

“政治好多东西要背。”桑榆拿了两本书，她的学习习惯是上午英语，下午和晚上准备专业课，自习室回去后背政治。

“差点忘记跟你说，明天上午钱老大搬家让我去帮个忙，下午再看那几篇阅读理解吧。”宋濂跟着桑榆从自习室出来，下楼的时候两手撑在桑榆的肩膀上，慢悠悠地说，“我刚才看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大雨。”

“嗯，宁城到了十月中旬总会有几场大雨。”桑榆接着这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我特别不喜欢下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