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师姊,辛苦了,你本不用下山劳累的。”江边的凉亭中一位白衣男子坐在一个木制轮椅上,白纱布蒙着眼睛,皮肤白净的没有血色,身材瘦削,声音清凉如玉。 “你总说这些见外的话,你我同门,何必客气。”被唤作林师姊的女子同是一身素白,面若芙蓉,娇艳倾城,“只是我此来上京,便已觉此处暗波阴涌,今受杨师兄之邀到慕王府诊病,发觉京城多处有此疫症,怕不是天灾,你身体本就虚弱,我怕。” “有人有意为之。”男子的声音听不出异色,似是在其意料之中,“我的身体师姊不必担心,不是有你在么。”男子嘴角微微一笑,语气温软。 身后的女子脸倏的一红,本就娇艳的脸上更若盛放的牡丹,不可方物,微微低头,不再作声,许久才道,“马上就入暑了,天也渐渐要热了,在这山上也好,清爽,前面是片藕花塘,现在正是初荷乍立,我推你走走。” “走走吧,看不到,吹吹风也好。”男子又是轻轻一笑,话语中听不出心情。 “林素。” 女子身形一顿。 “嗯。” “没事。” 荷塘里莲叶田田,阳光明媚,微微有夏风吹过,伞叶便滚起一道波浪,带着莲特有的清新让人神清气爽,虽没有荷花,但是却有荷苞点点,精巧秀致,别有一番滋味。 “很美吧?”男子难得说一句听得出语气的话,带着淡淡的叹息,嗓音如同一杯酒,让听到的人闻之一醉。 “嗯,很美,谷中很难见到这样的景色”林素慢慢说道。 “我说的是你。” 如同静止了一般,只听到夏风和荷叶的沙沙声,静的能听到两人的呼吸 噗通一声,莲叶丛中似乎有什么被狠狠地摔入了水中,二人皆吃了一惊,林素看去,却是两个狼狈的女子,旁边还有一个小小船,船上堆着折了的荷叶,不仔细看,全看不出那是一条船,两人一身污泥站在水中,头发凌乱湿淋淋的挂在脸上,其中一个女子面色惊恐,衣衫还干净些,看起来是哪家的小丫鬟,另一个更糟些,浑身上下满是污泥,看不出面容,只是从身量上看十六七岁年纪,亭亭玉立,约么应该是哪家来后山修禅的居士服侍的小丫头贪玩跑到这里,不知怎样恰好玩翻船了。 按说以萧兮的耳力和内力,不可能听不出附近有两个人的存在的,那么就只有两个原因,要么他身体太虚弱,但是即便是体虚内力衰减,但是听力还是在的,只有可能是他在想别的事情,而刚刚,他说的是 很美吧,我说的是你。 林素感觉自己的心漏了一拍,心思全不在那两个贪玩摔了一身泥的小丫头身上了,她觉得自己周身像是被定住了,心的地方被捏的紧紧地,有点疼,又好像很舒服。 “怎么了?”萧兮看不到,只得探究的问道。 两个丫头像是被吓傻了,一个低着头不敢说话,一个似乎愣住了,满是污泥的脸上一双明眸闪着一团亮亮的东西,那眼神像是瞬间没了光华。 “你们没事吧。”林素走过去,向她伸出手。 “额,我们” “没事,没事,我们没事。”一个丫头费力的把另一个吓呆了的小姑娘往岸上去推,自己也手脚并用往岸上爬。 林素抓住她满是污泥的手把她拉上来,“姑娘没事吧,让我看看摔到哪里了么。” 随即用自己的帕子去擦她的脸,那女子像受惊了一样赶紧躲了过去,眼里悲痛之色一闪而过,怕见人一样慌不择路的跑远了。 “姑娘,您怎样了。”西梅追了过来,看到青莲一个人伏在短亭涕泪连连。 “姑娘,您没事吧。” 西梅虽不知是怎样的情况,难得天气晴朗,自家姑娘兴致勃勃的要去水边走走,二人才稍作打扮驾着小船在荷叶丛里嬉戏,累了便把荷叶插满船头,躺在小船中小憩,听到岸上有人说话,姑娘有了兴致,便要出去,却听见是一男一女二人交谈,便又停下,直至听到那句“我说的是你”,青莲便如同失了魂一样摔下船去,若不是西梅奋力拉扯,恐怕她早就在这一汪浅水中溺死了。 青莲抬起头,满是污泥的脸上有着两道清晰又深沉的泪痕,“回去吧。” 西梅拿帕子擦干净青莲脸上的泥渍,青莲只是坐一动不动,失魂落魄的模样,任西梅拉着她一步一步走回去。 “这是怎么了?”南竹吃了一惊,难得自家姑娘的心情才好了几日,脸上有了些笑容,出了趟门,便如同大病一场,不论谁问都是不言不语,呆呆的躺在床上。 西梅轻轻地把南竹拉到一边,讲了一遍当天情况,“莫非是”南竹不敢再说下去。 只见屋内身形一闪,一个小孩子正坐在茶桌旁,垂着腿一荡一荡的,天真的插话道,“心疼娘亲,倾慕谁不好,偏偏瞧上药罐子,不过说真的,药罐子哪儿好了,谁谁都心疼他,姑姑也被他弄得五迷三道的。” 南竹的眼珠子要掉出来了,根本没注意屋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说来也奇怪,每天这个小孩子都神出鬼没的跑到这里来玩,眨眼间又没影,似乎每天都以和青莲斗斗嘴为乐,尽兴了便又跑的没影了,南竹和西梅都当其是附近谁家的淘气孩子,便都没在意,一来二去竟混的颇熟。 “团子,我的个小祖宗,这可不兴乱说,姑娘只是吹了风,才躺下休息会,可不许扰他,待她醒了,指不定又要把你捆着扔湖里了。”南竹噤声道,赶紧捂住了团子的嘴。 “哼,我都看到了,她就是瞧见了药罐子和我姑姑在一起亲亲我我受了情伤了” 正在床上躺着的青莲翻身坐起,怒目而视,一双美目因为哭肿了的缘故看起来甚是可怜,但是气势仍在,“南竹,还不把他扔出去,那女子既是你的姑姑,就赶快回你自己家去,别在这里吵嚷我。” 没意料到青莲根本没睡下的南竹此时正是难做,只好低声催哄团子回自己家去,团子哪肯听她的话,径自蹦跳到青莲床边,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天真道,“娘亲,你说哪里话啊,我肯定是帮你的啊,不就是看上药罐子吗,我去给你挖墙角,只是你不许说出去消息都是我透漏给你的。” 青莲犹疑的盯着眼前的鬼精灵,心里左右翻转着不知如何是好,若说心意,自己自那日湖边一面便心中牵念难言,仅是一面的情谊,缘何心中会这般疼痛,况且别人青梅竹马已在身侧,自己此时还不放弃真是让人不齿,但就是想得明白,真的狠下心忘掉的时候还是舍不得。 “你给我滚远点,谁稀罕什么药罐子。”虽然心里苦痛,但气势不输,青莲忍着心中疼痛,“他既钟情你的姑姑,你姑姑也心仪于他,这便是天造地设的缘分,旁人何苦来搅合。”青莲的话语里有些苦涩。 “你不是别人,你是我娘亲,那药罐子虽然人是极好的,但是他身体不好啊,将来床第之事谁说的准,何况这世间男子千千万万,何必就看上他一人了,我父亲狗生就不错,虽然他年纪大了,但是身体倍儿棒,如狼似虎,你放心,这事我会做主,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团子眨眨眼,一拍胸脯,活似一个小大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青莲心头一真恶寒,这孩子如同混世魔王般,说话口无遮拦,毫不避讳,男女之事也挂在嘴边,可见他的父亲定不是什么好人家,“你立马给我滚远点,不然我就拿绳子把你捆起来吊着打,正好我心里不舒服,只当解气了。” 团子瞪着大眼睛,吃惊道,“娘亲,我这么爱你,宁可牺牲亲姑姑也要帮你,你不领情还算罢了,还要把我捆起来打。” 青莲无力的扶额,“南竹,拿绳子来。” “别别别,我走,我走还不行吗,那娘亲我明天再来看你,你要好好吃药,快些好起来。”团子像个小大人一样拍拍青莲的头,迎上青莲利剑一样的眼光,讪讪退出好几步才笑道,“娘亲别吓我了,团子那么爱你,什么都肯为你做的,就算你真的喜欢药罐子,吩咐一声,今晚我就把他捆过来跟你洞房,若他不肯,我便把门中淫毒之药给他用上,保管你们今晚颠鸾倒凤的,好不舒服” 青莲越听越难以入耳,抓起茶盏便砸了过去,只见那孩子嘻嘻一笑,便闪的无影无踪,直把青莲气的捂着心口喘气,“南竹,吹灯,今日早些睡吧。” 2 “怎就突然要离开上京了,不说多住几日,林先生你救我姐姐,我却不曾来瞧你,真是怠慢了。”还未进门,慕苏那嗓门便传进了屋内,惊得屋内几人滞了一滞。 这禅林后山是最宁静不过的,而此时,却显得聒噪不堪,连鸟叫入耳都让人觉得尴尬。 屋内一白衣美女紧握着床上横卧人的手,床边站立着一个蓝色布衫的高个子男子,听到这说话声众人皆抬头看向门外,犹是那个蓝色长衫的男子更是身形一顿。 慕苏也被惊到了,他压根没料到屋内有一对情侣正在你侬我侬,更没料到他也在这里,登时心里乱糟糟的,愣在门口不敢进来。 六子哪知这情况,高高的礼物早遮了他的脸,看不到路的他一把撞到慕苏背上,铛铛铛的礼物掉了一地。 “额我来得不巧了,六子,快把东西收拾了放进去。”慕苏有些尴尬,转身欲走。 林素那绝美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听到这话急忙拭了拭泪,挤出一个笑道:“小王爷说笑了,快进来喝杯茶再走。”说着起身拦着。 杨鼎云也跟着道,“那我就先告辞了,你们要保重。” 慕苏似是听了什么刺耳的话了,柳眉倒竖,转身冷笑,“说让我留着你就走,是觉得我太过低贱,辱没了你杨大侍郎待过的地方了么。” 杨鼎云无奈,站在那里走也不是停也不是,林素见两人尴尬,之前也曾听说过二人之间事迹,没想到心结至今都未能解开,急忙道,“师兄何必急着走,难得聚在一起,说上两句话再走,何况我与萧师兄明日就要离开上京了,都不肯在今日与我们好好道个别么,今日听我的,谁都不许走。” 听了这话,慕苏厚着脸皮大大咧咧的进来,“林先生,怎的突然就要走了,上京不好吗,都不肯多住些日子,你若嫌这禅林太过无聊,便去王府住些日子,府上舞姬众多,很是热闹的。” 杨鼎云皱了皱眉头,听到慕苏这样的混话不禁插嘴道,“你浑说什么,林姑娘冰清玉洁,何况萧师兄还病着,住进王府算什么样子。”可能太过急切,语气里竟有几分责备。 这一下几乎点燃了慕苏的情绪,“你什么意思呀,我们王府是不干净对吧,对啊,在你杨侍郎俯视众生的眼睛里有哪里是你瞧得上呢,在你心里沾上我的东西又有哪点是干净的了,人家林姑娘还不曾回话,你就抢着回绝我,不觉得太没礼貌了吗?”慕苏冷笑着回道,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杨鼎云像一把利剑一样要把他扎穿。 林素淡然的笑了笑,“这里很好,我师兄确实生病了,也正是如此,我们才要马上启程返回谷中,来禅林只是因一些私事请教仙元寺的天元大师,如今此事已了,师兄病势加重才不得不提前离开,以后若有机会,定去看望慕小王爷。” “何必这么客气,只消说一声,我去派六子八抬大轿把你们抬回来。” 林素听了掩面笑了起来,几人场面才算缓和。 “你们早些走也好,上京如今也不安稳,城中已有几户因疫病而亡,若是蔓延开来对萧师兄的病只怕会火上浇油,如今北番边境才安稳不过几日,西凉又在边境屡屡犯我,似有进攻之相,我心中已有忧虑,你们走了,我也好放下一桩心事,只是团子,你们一定要带他离开上京。”杨鼎云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团子虽然聪明,但是年纪尚幼,又是林生的独苗,杨鼎云也实是疼爱这个义子,不禁多交代了几句。 “西凉要打过来了?慕苏吃惊地问。 “没有,但谁能说得准,西凉一连安稳数十年,趁着大宛与北番连年交战暗自发展,如今实力已不容小觑,若真的发难,恐怕大宛招架不住,如今只在边境骚扰不断,怕是在试探大宛反应。”林素也有担忧,旋即又道,“团子是顽劣惯了,每日都找不到他的人影,我只当是跑去你府中玩了,今日才知道他一直去的是后山一处人家,我听说是易绍的女儿在此为爹娘祈福,团子每日都去那里,我都难找见他的人影,本来想着去拜会一下,结果那里每日院门紧闭,递了几次拜帖都未有回应,所以只能作罢了。” “团子一直住在那里?”杨鼎云心中顿生疑虑。 “不算每日吧,只是十日有九日都在那边,我瞧他每日都玩耍的很是开心,便没再多管,团子被我那哥哥娇惯坏了,谁也管他不住,机灵敏捷,若是动起手来,我也抓他不住,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所幸我已寄出书信给我的兄长,请他速来上京,却不知他因了什么事耽搁了,反而去了西凉。”林素叹息道。 “林生去了西凉?看来大宛不会安稳了。”杨鼎云起身作别道,“我还有事,要先回府中一趟,诸位保重了。” “什么意思,大宛真的又要打仗了?”慕苏还是不可置信。 林素淡笑道,“小王爷要放宽心,大宛名将如云,还会怕西凉么?” 慕苏抚了抚胸口,平静道,“你这样说,我便放心了。今日我也不多叨扰了,你们回去的路上一定多加小心。” 是夜,天色昏黑迷蒙,一黑衣人影披着夜色闪入了英国公府西角门。 “这消息可无误?”杨鼎云吃了一惊,压着嗓子问对面身披黑色披风,连脸都遮掩住的人。 那人含混的答道,似是刻意压着嗓子没有正常说话,“准确无误,西凉狼子野心,还请杨大人早作打算。” “如今大宛兵力布防皆在北番,又经历大战,此刻民生疲敝,百废待兴,黎民迫切的需要休养生息,若西凉趁此刻撕毁合约,攻打我大宛,恐怕大宛祸到临头。” “我已提前告知大人,难道大人没有对策吗,大宛有能征善战的安郡王,北有曹将军主事,不能一战吗?”来人弓着身子,哑着嗓子道。 “大宛从来不缺将军,如今大宛建朝不过百年,已经数场大战,适才安定不过几日,实在经不起又起大役,便是给个战神下来,没兵没粮,也是无济于事。”杨鼎云长叹一声,眉头皱起来,“还请先生多多斡旋,若能免此役,可谓是造福苍生,我为大宛的百姓谢谢你。”说着,杨鼎云竟撩起衣衫,屈伸跪在地上。 黑衣人冷哼一声,“我若有通天的本事,早把你们狗皇帝给杀了,我能帮你的就这些了,以后也不欠你什么了,好自为之吧。”说着转身欲走,似乎想到了什么,回身补了句,“对了,如若开战,我可是要亲自来报仇的。”说罢,冷笑一声,长臂推开窗子,翻身上梁不见了。 时日过得很快,转眼入暑了,青莲的茶馆也赶在端午节之前一个月竣了工。这日,青莲与言初亲自去人市再挑选些入眼的奴婢,团子一大早便来到住处非缠着青莲同往,这会正吊在青莲腿上撒娇。 “买这个买这个,皮儿紧嫩柔软,模样也周正,不错错不错。”团子像个主子一样指挥着言初转来转去,青莲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冷眼看着言初忙来忙去。 待挑了十几个顺眼的孩子,言初已经累得几乎要瘫在地上了,青莲瞧着那些孩子,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出身。团子调皮,捏捏这个丫头的脸,揉揉那个姑娘的屁股,一会成排的几个小姑娘都红着脸泫然欲泣了,拗不过这样的命运,又不敢反抗,连眼泪也憋在眼里不敢掉下来,着实让人看着心疼。 “别闹了,老实呆着去,不然我也把你给卖了。”青莲冷着脸呵斥道。 团子一听,笑了起来,“你要把团子卖了?好啊,能让娘亲多挣些银两最好不过了,我这么可爱听话,你把我卖给别人不划算,卖给杨侍郎,英国公府家底儿厚,卖个千把两银子还是不成问题呢,若你觉得不够,晚上我在偷跑回来,你多卖上几次,指定能让你大赚一笔,团子不求别的,娘亲你开心了多亲我两口也就够了。” 青莲翻了翻白眼不再理她,招手示意言初过来,“姑姑还没有消息吗?” 言初低沉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奇怪了,姑姑不会这么久一封消息也没传过来啊,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青莲心头一紧。 “主子你先放宽心,娘娘行事谨慎,不会有事的,倒是你,我已经打听出来是靖王府谁提的亲了,只是易大人并没有应下,此事还在筹谋。” “谁?”团子警觉的竖起了耳朵,“娘亲要嫁人了?” 青莲瞪了一眼团子,“是谁。” “元骏。” 团子挤在二人身边,把这两个字听进了耳朵,扯着青莲的衣袖问道,“元骏是谁啊。” 青莲对团子的话充耳不闻,毕竟天天被聒噪的早就能习以为常,当做他不存在了,“想起来了,曾与我对诗,他向来自视甚高,一直想有所作为,跟在太子身边求个前程,如今却要娶一个平妻之女,他甘心?” “主子何必妄自菲薄,我觉得谁都配不上你。”言初这话说得很真诚,就是没有抬头看青莲。 不巧的是,青莲看他盯着脚趾头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禁笑出了声,“美的你睁不开眼睛,所以只能看脚趾头吗?” 言初尴尬的抬起头,脸红到了脖子根,青莲笑着接着道,“算了算了,逼你这个老实人说假话也着实是难为人,不过能听你说出一句谎话,我已经很受用了。” 团子有些疑惑,“言初哥哥在说谎吗?说的跟真的似的,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才觉得娘亲好。” 青莲听到这话正得意中,突然意识到味儿不对,“你什么意思啊,我这人很不好吗?” 团子用他平生最真诚的语气道,“娘亲你不觉得吗,你这个人心肠太冷,言初哥哥对你那么好,你连他说的真话假话都分不出,南竹和西梅也是心性纯善之人,你每日里对她们冷言冷语的,只会吩咐她们做事,她们虽是奴婢,我看的出她们对你却是掏心掏肺的。我知道娘亲心里是不坏的,你这样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会寒了对你好的人的心的。” 青莲气的柳眉倒竖,“你哪里就了解我了,既然知道我心肠冷,就离我远些好了,不必前前后后跟着我,我不是你娘亲,心肠又坏,早晚都会吊死你的。” 言初急忙插嘴道,“主子,快别生气了,团子也是为你好。” 言初不说倒还好,这句话劝的青莲脸色变了样,怒及道,“不要再叫我主子了,反正你也觉得他说的对了,我只会吩咐你们做事,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把你们当做奴婢使唤。” “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青莲因为萧兮之事本就气郁,听了这些话不得不往偏处想了去,旋即冷笑一声转身欲走,还未跨出一步,砰的一声便如立不住的木棒子便倒了地。 “主子——” “娘亲——” 端午未过几日,上京热疫四起。多名权贵接连病倒,家家悬菖蒲、燃艾叶,一时间上京轻烟弥漫。人说端午是犯禁忌的日子,此时五毒尽出,需祛病防疫,但是显然此时的上京正经临病疫的折磨。 青莲也没有逃过这场热疫,本就体弱多病身患寒疾的她,更被疫病摧残的没了意识,每日不是昏睡便是热痛,药食难进。 与此同时的是,西凉大兵压境,势如破竹,转眼间上京势如危卵,人心惶惶,皇亲贵族为保命纷纷携家带口准备南下。而此时投降派与议和派正在朝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有主张南下迁都,暂时议和以保平安的,也有主张由皇帝御驾亲征,急招各地起兵勤王的。一时间,朝堂上下整个上京都处在混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