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无论王室还是平民,几乎全境修术,能人辈出,根本就没有要集合神兵占为己有的想法。
诡咒之术没有任何排他的性质,修习之人不用摒弃任何术法。比如晓先生,发动万诡哭城的时候也丝毫不耽误他操控傀儡。
招灵的争议在于集合阴诡之力为己所控,其力量和分量足以让战场失去平衡。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会关心此术的初衷是为了唤回和留住故去的灵魂。因为人有贪念,有欲望,他们不会在意一个绝世强兵或是盖世神功曾经的初衷是有多么单纯和美好,当心怀贪欲之人拥有强大力量的时候,其结果必然会走向杀戮和侵占。那么,何止是诡咒,神兵亦是如此。
在北冥爻的眼里,一个人或者一把武器称手与否完全取决于如何分配。即便是神兵之间,也存在相生相克,也需要配合使用。比如莫珠子明明就有净化之力,但那把饱含戾怨的北夔妖匕依然被她用得顺风顺水。
直到东方春晓幽幽醒转,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身上搭着一层薄毯。而北冥爻则坐在她不远处,身上挂着那件宽大的裘袄,正在瞑目调息。东方春晓有些怔然,在她的记忆力,北冥爻一直都是晦暗不明的,不是隐于黑暗之中,便是将自己从头到脚的裹在裘袄之中。暖阁里的烛光照出他的半身,散落于肩头的长发像被风雪裹挟的枯草。
“君上,您的头发……”东方春晓声音有些颤抖。
北冥爻一脸坦然,叮嘱道:“今日之事必定守口如瓶。”
东方春晓乖顺的:“春晓谨遵君命。”
她突然想到什么:“那潜龙先生会不会……”
北冥爻轻轻一笑:“本王自会处理。”
他想做的这件事情,必然会遭到潜龙十八的反对就算这个反对是处于对他的“关心”事到如今在北冥爻的眼里,一律视为别有异心。
“还有一事要你完成,”北冥爻眼底眸光闪动,“说服凌儿娶你为妻。大婚当日即凌儿继位之时。”
东方春晓以为自己听错了北冥爻竟然要她亲自劝服凌少?!
北冥爻也不隐瞒告知东方春晓此举的目的。凌少迎娶东方春晓,北冥忆雪继承者的身份非但不会改变还能让凌少的位置顺理成章。当凌少这个牵强的少主变成北冥之王时一楼一阁十二部再无话说,而凌少他将永远无法脱离北冥的印记。
“可是……”东方春晓脑子里闪过凌少看莫珠子的神情。即便能留住这个人留得住那颗心吗?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那姑娘是何心性,你比本王清楚,”北冥爻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只需昭告天下大宴全境凌儿将毫无后路。”
东方春晓其实并不知道北冥爻此举的真正用意。在他的心里莫珠子死不死不重要诸子箭属于谁也不重要但若想与听雪剑再续前缘他绝对会不允许!
眼见东方春晓满脸委屈的望着自己北冥爻宽慰一笑:“春晓不妨想想假以时日,你将超越那个女子成为天下最强。而东方这个姓氏,也将人尽皆知。”
东方春晓被最后一句话戳得浑身发热热泪翻涌而出。
她双膝一跪俯身叩拜:“春晓,感念隆恩定不负所望!”
雷雨之后乌云散去弯弯的新月崭露头角。
偏殿内,烛台上烛泪落了厚厚一圈。
东方春晓离去没多久一个女子暗处缓步而出身后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
“张小花见过君上。”
“眉眉见过君上。”
叫眉眉的男孩规规矩矩站在张小花身边。由于发色过淡,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头、圆圆的脸蛋上红扑扑的,显得格外喜庆。
对于出现的人,北冥爻没有丝毫的惊讶反而露出一种胜利者的笑:“如何?”
张小花颔首,恭敬一礼:“属下愿赌服输只是不忍君上……”
北冥爻抬手打断张小花的话,后者适时收住话头,往后微半步欠身道:“我等定会完成君上所托。”
北冥爻满意的点点头,他看着东方春晓离去的方向,似乎颇有感慨的道:“世人皆说婚嫁关乎毕生幸福,看来任何一名女子都渴求所谓的名正言顺。”
张小花面无表情的嗤了一声:“西岭之花岂可与普通女子同日而语?相夫教子又岂能与鸿鹄大志相提并论?”
“否则也不会顺了阿凉的意来伺候本王了,”北冥爻笑得意味深长。那些慈爱也好,怜悯也罢,仿佛只是伶人的面具,随着演出的落幕,温情尽数消散,“人呐,不可太过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