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与乐欣妍的婚姻,周倩雅也如此说过,不过,结果很显然,他不幸福。而他,早已经在交出周氏经营权时就决定了,从今往后,要过自己的生活,不让任何人干预的生活,不为任何人而让自己处于被动地位妥协的生活,“对于将来,我有自己的打算。”
“打算?”周倩雅冷冷的笑着:“没有了周氏的庇护,你以为,你能有什么打算?你将乐子衿藏了三个月,你以为,崔泰哲会轻易的放过你吗?”她拉扯着弟弟的胳膊:“鬼才会相信,孤男寡女,在一起三个月,竟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你可以说我,但是你不能侮辱她!”周俊熙狭长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怒气,“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谁会信?”周倩雅如白玉般的牙齿轻咬下唇,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如果是你的妻子跟另一个男人单独相处了三个月,你会相信什么事都没有吗?特别是女人眼睛瞎了,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
“我,”周俊熙哑口无言,手握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露。
“俊熙,面对现实吧!”周倩雅说。
“现实?”周俊熙的唇,泛着一丝嘲讽:“即使崔泰哲要对付我,你以为,周氏能庇护我什么?你难道忘了,当初,他是如何取消与周氏的所有合作项目的?他是如何对周氏施加压力让我娶乐欣妍的?”
周倩雅唇轻启,可是,却无语辩解,
“姐。”周俊熙见她垂眉的模样,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一些,心生悔意,于是伸手搂着她的肩,“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做的事,心里有谱,你就别为我担心了。”说着,他低头,想要逗她,可是,却发现她的眼眶湿润了。
“俊熙。”周倩雅抬头,眼睛有一层淡淡的薄雾:“你怎么能忘了,你除了自己外,还有妈妈,还有我?你做的任何决定,都会,”
周俊熙黯然,心底,却略略不悦起来,说来说去,姐姐仍旧想要说服他留在周氏,可是,他早已厌倦烦透了这种生活,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踱着步子,
“俊熙?”看他趸眉的模样,周倩雅以为,事情已经有了转机。
“我今晚上就会搬出去。”周俊熙抬头看着窗外的一片郁金香,现在是冬日,并不是郁金香花开的时节,话刚说完,他伸手,阻止着周倩雅轻启的唇:“姐,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周雅雅愣在沙发上,唇,轻颤,
婴儿房内,传来雯雯与黎雅筠的欢声笑语。
而乐子衿,拉着扶手,倚在婴儿房外的墙壁上,静静的听着里面的笑声。
最近几日,她的声音,虽然仍旧沙哑,但似乎比前段时间发声清楚了些,如若每天的那些中药,能让眼睛也这样逐渐好起来,那该多好,
她多想看看雯雯,多想看看崔泰哲,多想看看这个世界,
可是每天清晨,她睁开眼睛,都会失望。
这种失望在日渐的加剧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没再奢望眼睛能全然恢复,可是,只需要让她能看见一点点,哪怕是模糊的,也好啊。
其实,她的心,远远没有她外表所表现的那么坚强。
雯雯的笑声,咿咿的呼唤声传来,乐子衿的心却苦涩纠结的难受,她颤抖着……自那次雯雯额角碰伤之后,即使之前一刻她玩得很开心,只要见到她,就会拘束不少,女儿如此疏离她,她的心疼痛不已。
而此刻,她静静的听着女儿的欢笑声,唇角眼角带着一丝动容,心底,却微微的扯痛着,眸闭上,唇紧抿…身子,紧紧靠着扶手,一动不动。
书房。
“詹姆期教授不愿意到中国来。”蒋轶尧站在书桌前,目光,落在崔泰哲身上。
“他要多少钱才肯来?”崔泰哲往后一扬,靠在皮椅上,他冷竣的面容,不带一丝温情的看着蒋轶尧。
“不是钱的问题。”蒋轶尧侧身,“我已经跟他的秘书接洽过了,即使是在巴黎市区,他也只是在家坐诊,而不会出诊。”
崔泰哲的目光带着犀利落在蒋轶尧身上:“我就不信,会有人不爱钱,”说着,他抽出一支烟,利落的打开打火机,那烟,在瞬间被点燃,他深吸了一口,再将打火机扔上办公桌,然后呼出淡淡的烟圈,不屑的说:“他要什么样的价格才能来?”
“他连价格都不出,直接拒绝了出诊。”蒋轶尧侧头,避开他的烟薰,颇有些不悦的说:“你以为,所有的人,都是为了钱吗?”
“哼。”崔泰哲又重重的吸了一口烟:“如果不是为了钱,他为什么还坐诊?干脆隐居算了。”
“他的妻子得了乳癌,”蒋轶尧说:“听他的秘书说,已经到了后期,他每天都是亲自照顾妻子,从不假手于人,所以,这也是他不出诊的理由。”
崔泰哲听后,不语,唇,吐出一抹烟圈,可是却将目光看向窗外,右手放在皮椅上,食指与中指夹着烟,而烟,正在火花下一点一点的燃着,
眼看那火花就要燃到崔泰哲的手指了,蒋轶尧伸手过去,将烟从他手上抽走,然后,狠狠的掐入烟灰缸里,直到火花熄灭。
“去巴黎吧!”蒋轶尧的目光落在崔泰哲的侧面上,那如雕刻般的五官,如祗神般明亮,只是,此刻带着一丝鹰雾。
“不行。”崔泰哲不待他说下去,直接的回绝了他,他,绝对是不可以带乐子衿去巴黎的。
蒋轶尧仰头看天花板,一阵无奈之后,坐上了他的书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应该给她复明的机会。”
“我不能失去她。”崔泰哲的眉一紧,薄唇带着冷漠的语气:“如果她复明的代价就是要失去她的话,我宁愿她一直看不见。”可这句话终说出口时,他的心,却同时提出了置疑,只是,他不愿意去面对,不愿意去纠结。
“你太自私了。”蒋轶尧看着他,带着几丝怒气,眸紧紧的盯着他:“即使她复明,也未必会离开你?”
“巴黎是个是非之地。”崔泰哲的唇紧抿:“你不懂里面的利害关系,”
“什么叫我不懂?”蒋轶尧生气了:“你自己做下的事情,生怕别人知道?你难道忘了,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你以为,她不去巴黎,就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了吗?就永远不会知道那件事情了吗?崔泰哲,你这样做分明就是掩耳盗铃。”
面对他的指责,崔泰哲的眸,带着一丝不安,手落在皮椅的扶手上,食指,一点一点的敲击着:“不行,我不能冒这个险。”
“你面对现实吧!”蒋轶尧看他,说出残酷的话来逼他:“你如果不带子衿去巴黎,那么,就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也是你对子衿没有信心,更是,你在逃避,你存心想让她一辈子都看不见。”
“我没有!”崔泰哲怒目相视,逃避,他,是在逃避什么,
“你别太自以为事了,你以为你是神,无所不能?”蒋轶尧怒了:“你以为,这几天,子衿过得幸福吗?你以为,她快乐吗?她每天生活在你的庇护之下,像是一只关在笼中的金丝雀,什么事都以你为中心,她,已经全然失去了太多了,可是,你呢?你还不是让子衿生活在千疮百孔之中?她现在的一切,你难道可以拍拍屁股,说与你无关吗?”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他腾的跳下书桌,站在一旁大骂起来:“慧妍走得那样早,就是没有及早的发现她的病情,所以延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所以,她与生命擦肩而过,对慧妍,我已经悔恨不已了。现在子衿这样,面对她可以复明的机会,你还这样迟疑,崔泰哲,你若还不行动起来,你分明是把她往黑暗与死亡里推!”他越说越生气,拂袖道:“我不管你怎样想,子衿去巴黎的事,就这样定了。下个星期,我会带她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