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依依坐在井边的木盆,盆里是昨日薛洛换下的月白衫子。
依依愣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洛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罗姑娘还记得自己昨晚干了什么吗?”
罗依依心里“咯噔”一下,昨晚断了片,一点也不记得干了啥。她掀了掀盆中的衣服,看见了一摊泪渍和不明物体。
罗依依嘴角几乎抽搐,她不耻下问:“我干的?”
“不然呢?”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给你洗衣服吧?”
薛洛不置可否。
“你看见没?”罗依依举起双手给他看。
“看见什么?”
罗依依内心咆哮:一双娇生惯养、柔嫩细滑的手!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
她讪讪地收回手笑了笑:“没什么,就是这双手马上就给你洗干净!”
月光无声,薛洛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洗衣服。
罗依依费劲地提起衣服的一角:薛洛真是有仇必报绝不吃亏,洗个衣服还要在旁边监工。
她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薛洛笑得一脸灿烂,罗依依简直想打爆他的头。
不就是洗衣服吗?有什么难的!罗依依越搓越起劲,力气大得活像是把它当成薛洛的那颗头一样。
“刺啦!”
撕裂声响彻在夏夜里。
“罗、依、依?”薛洛漆黑的眼盯着她。
罗依依欲哭无泪:“我,我明日再去给你买一件成吗?”
“依依!”顾回风的声音传来。
“顾大哥回来了!”
罗依依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迎接天神一样,提起裙子像只恢复了神气的兔子跑了过去。
薛洛没动。
黑眸泛起幽暗,他孤零零陪着月光,坐在井边。盆里的泡沫一个个炸开化作乌有,衣服的裂缝像是笑开的唇,无声地嘲笑着他。
果然,所有人的离开都不带一点留恋。
“顾大哥,祝姐姐,你们回来了!”
二人均是面色疲惫地点了点头,顾回风问道:“保命符可给陈夫人画上了?”
“画上了画上了,红玉今日......”依依汇报起一天的行程,末了她问:“你们今日可有新的进展?”
二人面上一沉,罗依依便知定是查出什么了。
“等一下!”罗依依打断就要开口的顾回风,抱歉道:“对不住,顾大哥祝姐姐且等我一等。”
罗依依回去时,薛洛果然还呆在井边,一个人坐在小小的木墩凳子上。罗依依突然觉得他像只迷路的巨大兔子,心里一阵愧疚。
“薛洛。”
在月光下井水泛着波光,女孩的身影突然出现,夏夜带了丝微风,奇异地吹走少年心头的阴霾。
罗依依两边的攀带还没来得及取下,她小跑着,两边的带子像是雀跃的鸟儿。
“你回来做什么?”
薛洛眼里荡着水光,比井中月色还要潋滟几分,眼尾淡淡的红在月光下显得可怜。
平日见惯了刀枪不入、带着铁面具的薛洛,第一次看见他不经意流露出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