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下了一阵大雪,程盼兮出门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地上也堆积力厚厚的一层,知道她喜欢,院子里的人除了在墙角清扫出窄窄的一条小路,其余的地方都没有动。 程盼兮很是欢喜的走在雪中,在一片空白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想踩出一个图案,只是最后一脚停下的时候,回头才察觉自己踩出的竟是一个“霖”字。忽然想到那次邵席霖些给她的满满都是她名字的书信,她含着笑站在原地,生怕动一下就会破坏了这个字。 邵席霖走出房门就看地她呆呆的站在雪地里,在看到她脚下的字,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还说他像个孩子,她自己不也像个孩子一样嘛! 程盼兮也不怕别人笑她,不舍得破坏了这个字,轻身一跃直接来到邵席霖面前,很是得意的问他要新春的礼物,全公主府的人都送了,就他没送呢! 邵席霖随即从怀里拿出一副卷轴,以为他送的是一幅画,程盼兮接过来毫不犹疑的打开了,只是看的画像内容的那一刻她立即把画抱在了怀里。 “公主,是什么呀,让咱们也开开眼呗。”简思站在她身侧,模模糊糊只看到画上有两个人影,好奇的伸过头来,想要看个究竟。 “没规矩,都不许看,还有那个都不许碰到了!”程盼兮抱紧画像不松手,转身回到房间里,自己对着画像痴笑。 邵席霖有素描的基础,上面画的是她们两个一起爬上的时候,两人依偎在山坡上的情景,为了这幅画,他好几次半夜起来在书房里琢磨,不过终究还是许久不画生疏了些,虽然有些不满意,但是时间紧迫,他只能送这个了。 程盼兮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画,虽然这画的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人画的还是蛮像的,神情也准确,甚至还给她凌乱的头发加了装饰,想着他作画时认真的样子,程盼兮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因为雪天,去宫里的路上耽误了些时间,等他们夫妻两个赶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到齐了,就连清河长公主、垣王、垣王妃都已经入座了。 本来想两个人偷偷的溜进去,又刚好被刚要入场的太子、太子妃逮了个正着。 “太子哥哥,让我们先进去吧!” 程盼兮无奈,她在二哥之后入场,就已经是不懂礼数了,若再落地太子哥哥之后,那可就是没规矩了。虽然现在求太子让她先行也是很没规矩的做法,但是自己哥哥面前,她丢脸也就算了,她可不想第一次面对东瑞的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就如此失态。 “你呀,又贪玩了不是?”太子尽早就听说公主府昨夜如何热闹来着,想着当然是她贪玩,才误时辰,这个时候反而着急起来了。 他们谁先进门本没什么,只是怕别的人说闲话,太子自然不会介意,让他们先行,只是程盼兮刚道完谢,就听到宫人过来请他们:“公主殿下,霖世子,皇后娘娘有请!” 程盼兮很是欣喜带着邵席霖先去了长春宫,本来已经迟了,可是跟在父皇母后身边,绝对不会有人说闲话的。他们到的时候父皇母后刚好出宫门,两个人就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再次往宴会的方向走来。 这一路皇上身边的长锁公公可急坏了,公主殿下好说,可是霖世子到时候他该怎么在百官面前唱到呢?是霖世子还是驸马?公主殿下没有封号,称呼驸马的时候也没有尊号,这下可把他急坏了。 皇上一路上跟皇后娘娘一起赏梅,他也不敢插话。 临进门的时候皇上挥挥手,让程盼兮他们夫妇先等一等,这时长锁总算松了一口气,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随后里面就传来一阵万岁的高呼,等里面渐渐平静下来,长锁才出门邀请他们进门。 因为皇上、皇后已经入座,也用不着他的唱到了。 “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世子——金安!” “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驸马——金安!” 百官及家眷看到来人,立即躬身相迎,前一句还说的整齐,后一句就变得杂乱了,有的说的世子,有的说的是驸马,还有人犹犹豫豫从世子换成驸马也有人反之,不过最后金安两个字说的无比清晰。 程盼兮第一次受百官的见礼,其中有不少朝堂重臣,她微微屈身还礼后,请众人免礼。 众人回到座位再看向邵席霖还是觉得有些犹豫,到底是该唤他一声世子,还是驸马呢? 说是世子,他没有爵位可以承袭,说是驸马,公主又无封号,他们也不好称呼。 “公主自幼在悠然郡陪伴先皇,以后悠然郡就是公主的封地,封号便叫悠然吧!邵席霖封霖郡王,霖郡王无官职无俸禄与悠然公主共有悠然郡,公主府的子嗣可承袭其郡王之位。” 皇上在程盼兮要入座的的时候,缓缓的开口,话落程盼兮怔在原地,直到周边恭贺声起,她才慢慢回过神来,拉着邵席霖扣头谢恩。 悠然郡是皇祖父、皇祖母仙逝的地方,也是她成长的地方,没想到父皇竟然把这样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给了她做封地。 对于封号,本来皇家的公主受宠爱的幼年就会有封号,再不济及簪之时也会赐下封号,她直到现在都没有封号,一是因为从前的流言,二是没有封号的公主在百姓的心目中地位大约是邵席霖相当,所以父皇之前说要赐她封号,她都拒绝了。 而封邵席霖为郡王,虽然只有一个封号,但是足够说明父皇对他的认可,皇家对他的认可,她怎么能不激动。 更有甚者,以后公主府的子嗣能承袭他的爵位,自然她名下的封地也一并承袭,这是给了她极大的荣耀啊! 邵席霖虽然不在意什么爵位,但有郡王这样一个名号,他也很是欢喜,不过他似乎更喜欢别人叫的世子呢! 人群里的关平候和邵夫人,此时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方才公主与他久不至,两人就有些担心,他们来了之后又为儿子尴尬的地位担心,现在好了,他们的儿子竟然封了郡王,这个是东瑞第一个异姓王。 清河长公主也很是欣慰的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相携着接受众人的恭贺。这个封地是她与皇兄、皇嫂商议之后定下的,悠然郡多山多水,百姓并不多,但贵在景美人也富足,刚好适合盼儿慵懒的性子。 “恭喜悠然公主,恭喜霖郡王!”等他们回归座位之后,挨得最近的垣王妃再一次举杯祝贺,只是她的酒杯还没送到嘴边就被垣王爷拿了过去,并换上一杯白水给她。 程盼兮看着她郁闷的表情,忍不住感叹:哎,怎么那么不死心呢,她这点小心思哪里逃的过二哥的火眼晶晶。 “那只是果酒,没什么大碍的吧!”垣王妃不死心的问向邵席霖,听说他珍病与旁人不同,她还巴巴的希望他能给出不一样的答案呢。 “孕妇实在不宜饮酒,垣王妃还是多注意些的好!”邵席霖秉着对患者认真负责的态度,一字一顿的把这句话清晰的说出,惹得垣王妃气呼呼的把一杯茶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邵席霖颇为无奈的看看垣王爷,两人相视一笑,垣王爷默默收回了自己面前的酒壶,邵席霖也把他们桌上的酒壶撤了下去。 程盼兮不满的看着他,人家垣王妃有孕不能喝酒,她又没有身孕,为什么不能喝,他酒量不好,自己可是喝个几盅都无大碍的。 “阿恒不是想要孩子吗?你我二人都要提前半年滴酒不沾,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能健康,这叫做科学备孕!” 邵席霖很是耐心的解释,他们都刚得了封号,本来所有人注意这他们这边,他说的时候又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话不只程盼兮,不少人都听了进去。 所以程盼兮抬头的时候就看到许多惹盯着他们看,还有一些妇人见邵席霖抬头,一个个红着脸把头低了下去。 “咳咳……霖郡王,这些话还是回到府再说?”皇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不过听闻霖世子有许多新奇的想法,他又把盼儿当成眼珠子保护,想来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知道皇后娘娘有意打趣,众人对公主,郡王又一番恭贺之后,便不再注意他们这边了。 程盼兮脸是一会红一会白,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到是垣王妃都乐的前仰后合,一点也没个王妃的样子,二哥也不管管。 新年宴会正是开始,不少官员带了家眷,瑞京城中并无多少适婚的女子,年龄稍长些的都已经了定了亲事,定了亲的不宜再抛头露面,就算能来参加宫宴,也没有出来展示的机会,所以有些献艺的都是些十二三岁小丫头。 程盼兮知道这大约又是她的缘故,不然怎么会总有些哀怨的眼光看向她。 不过她也不怎么在意,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当初那些人家因为怕自家儿子被父皇看上给她赐婚,他们被家里人早早的定下亲事,可就算不是如此,他们的亲事自己也做不了主。 越是位高权重,其中的牵着越多,就算这里面有不少痴男怨女,但这样的结果真的不能算在她的头上,因为没有她结局还是一样。 既然是宴会自然少不了歌舞,程盼兮看着这些舞姬翩然起舞,整个人都愉悦起来,她其实也学过跳舞。她是舞乐皇祖母亲自教的,皇祖母从前在宫里的时候就十分喜爱这些,皇祖父精通音律,两人心意相通,创作的许多曲子、歌舞都广为流传。 只不过这些她从前都是用来抒发心中的哀怨,所跳之舞也都是轻缓绵柔的,今日猛然得见如此欢快的律动,她才觉得如此畅快。 “阿恒,为夫忽然想到,我也会跳舞,回去刚好可以与你一起跳。”邵席霖见她如此盯着那群舞者看,关键是里面还有男子,他便酸酸的开口。 程盼兮果然被他的话吸引的过去,两个人就舞蹈的话题开始窃窃私语。 “皇上,臣女有冤屈,求皇上做主!”两人闻言同时抬头,就看到一个妙龄女子一瘸一拐的走到宴会中央,很是狼狈的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