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三件事(1 / 1)虎妞首页

从灵巧和灵秀的嘴巴里我听到了一个让我疑惑的事情,原本伺候在程氏身边的叫灵珠和灵玉的这两个一等丫头在十天前就不见了,程嬷嬷这才从静心园的二等丫头里提了灵巧和灵玉这两个丫头到程氏身边服侍。  对于灵珠和灵玉的失踪,在面见程氏之前灵巧和灵秀曾经被程嬷嬷恐吓,不让多嘴多舌。她们二人见程嬷嬷在程氏跟前的解释是说灵巧和灵秀感染风寒,为防过了病气给程氏这才让灵珠和灵玉二人回避一段时日,程氏也没有追究此事。但实际上静心园里丫头婆子们都是住在一处的,灵珠和灵玉和到底是不是还在静心园里,灵巧与灵秀心知肚明,只是在静心园里程嬷嬷向来一手遮天,曾有不服的丫头婆子不是被程嬷嬷打压了就是被栽赃陷害除掉了,二人忌惮程嬷嬷,即使有所怀疑也不敢声张。  我之所以留意到程氏身边换了丫头是因为在小莫姑娘的记忆里,灵珠和灵玉向来是与程嬷嬷沆瀣一气的,以前小莫姑娘就没少看这两个丫头的嘴脸受她们的气。  事情有些诡异,我心底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我觉得再吹一阵风把那病恹恹的的程氏给尽早催动起来才行,已经没有时间再给她伤情抹眼泪了,于是我又走进了里屋去看程氏。  躺椅上,程氏两只呆滞的大眼直直对着屋顶,脸颊的泪痕干去大半。  “母亲,女儿方才与您说的事情您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吗?”我坐下看着她,心里想着——快点对话!快点进入主题!快点让她跟着我的想法行动起来!但是理智上我明白,要诱导一个人的思想走向并左右她的行动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我能够直击她的心底的要害,让她觉得我提供的建议是不二选择。  程氏对我的话置若罔闻,我知道她其实听得到但就是不愿意开口说话而已。  我没有办法,我暗自摁死自己心底那个烦躁得抓狂呐喊的小人,努力扫清心底躁气,面上摆出一副平和的神态来看等程氏的反应。  大概一刻钟过去,心底一个小人又蹦出来抓狂呐喊,我暗自咬牙切齿狠狠拍死他,又得一时清静。  又有十分钟过去,又一个抓狂呐喊的小人崩了出来。我决定了,我这次拍死这小人之后我就云淡风轻的走出这屋子走出静心园,回到我那碧芳园去,找个树洞,没有树洞就找口大缸,我要埋头下去,然后恶狠狠地喊,把我心底这枉死的三个小人先前要喊的声音换上我的嘴巴高分贝的给喊出来,我恨,这程氏早干嘛去了?这会儿一伤心起来还没个完了?。  当我心底第四次默念‘等我数到十的时候就站起来’的时候程氏说话了,口气冰冷,她说:“你想要怎样?”  总算上道了,我站起身来卜的一声对着她双膝跪了下来:“望母亲垂怜,为女儿留条后路。”  程氏的眼睛动了动然后转向我,脸色依旧冷漠,也没有说话。  我咬了咬牙,决定豁出去试他一试,看能有什么转机,于是说道:“若母亲能够调理好身体,女儿尚且是个有母亲庇佑的孩子,还可以在这府中安全长大;若是母亲生无可恋不愿再爱惜自己的身体,女儿请求母亲在离世之前为女儿做到三件事情,也不枉女儿叫了您这些年的‘母亲’。”  “一是请您把手头持有的嫁妆全数还回外祖程家,一文钱也不留莫府。女儿知道母亲嫁入莫府之时带来的嫁妆甚多,照大安朝律例和民间习俗,女子婚配带来的嫁妆婚后仍归女子所有,夫家不得占据,妻子可将嫁妆留给自己的儿女。但是大安朝律例和民间习俗也同时有规定,正妻若是无子、少子或丧子,可将其他妾侍生养的儿女记入正妻名下抬成嫡子嫡女,如此一来这些孩子就有了继承正妻遗产的权利。若母亲不能妥善处置好自己带过来的嫁妆,有朝一日父亲安排秦氏母子三人进入莫府,父亲和秦氏必将他们私生的儿女计入母亲名下,如此一来,他们的私生儿女不仅有了体面的身份,而且秦氏在拿到莫府掌家大权之后再拿到母亲这一大笔嫁妆,她权钱在手,只怕要磋磨起女儿来也是易如反掌,母亲您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二是请母亲留书,言明禁止父亲扶持卑贱出身的秦氏入主妻位,禁止父亲将其他妻妾所生儿女记入母亲名下,如有违反,将有女儿、程家和其他亲朋好友将父亲宠妾灭妻、诓骗您嫁妆的行径告知官府朝廷,替您申冤出头。书信可另写多份留与女儿、程氏外祖、以及有德信、有威望之人保持,父亲为着自己仕途必会有所顾忌。”   “三是母亲发出上述信件时,请同附女儿的信件,女儿要留立字据,言明今后如因德行有失、意外伤害或其它不可预想等情况不得自由身或因突然去世无法掌控祖母留冰儿的遗产之时,女儿名下所有的财产将全数在孟氏外祖家、程氏外祖家以及之前所述的那些有德信、有威望之人的监管之下交由寺庙,或由他们共同操作,用于给灾民、贫民布粥施药之用,并请受托之人查明女儿所出状况是否为阴谋陷害所致,如是,将告官法办严惩凶手。”  程氏直勾勾的看着我,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母亲想说什么?”我问程氏。  “你,已经与以前不一样了。”程氏幽幽的说。  “那是女儿想明白了。”我看着程氏的眼睛很认真的对她说:“世间难得是真情,不论这真情是为亲情、友情或爱情,一厢情愿总是求不来的,既然一个巴掌拍不响,女儿不愿就此沉沦颓废下去。人生在世如翻山越岭,先前走过的道路纵是荆棘满地坎坷荒芜,谁能说再翻过一个山头前面就没了好风景呢?哪怕到了人生最后一刻,也要尽了全力去赶着那好风景过日子,这才不算荒废了人生年华。执此一念女儿自当捂好被先前被刺出的伤口整装上路,只求赌一赌自己下一步的人生,若赢了自当赚了;若输了也不至于身后被人笑话说是连挣扎一下的胆量都没有就坐以待毙了。母亲,您说是不是如此?”   不管程氏如何说话我总能对答如流,前世办公室里写文说话练出来的啊,那不屈不挠坚忍不拔的乐观主义精神和无限拔高的思想境界连我自己都要信了。  程氏听了我一席话,眼珠转转,眼眶复又湿润,情至浓时,一抬手一侧身,我知道她又要抹眼泪了,同时我也知道我的目的就要达成。  我保持神色不变,但是我心底之前阵亡的三个小人又复活了,快乐的齐跳草裙舞以示庆贺。  当年国父说过‘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为了百年大计,我忍痛在心头扬起一巴掌拍飞了这三个小小顾燕来,但是我知道这三个小人还是会回来的,什么是‘顾客虐我千百遍我待顾客如初恋’啊?这服务员对顾客的热情真能比得上我内心的小我更真诚吗?比不上的,但是为了大我的私欲,一个个小我就得受点委屈,人性啊,就这么虚伪,我在心底小小的为三个小人儿默默念了一通悼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