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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户部,容承按着往常,让路秉将未处理完的公文收拾妥当,带回府中去处理。
他刚准备回府,便被顾修给堵了个正着。
“静夜,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顾修不由分说,上来就抓着容承的胳膊要往出走。
“顾沈思,我没时间再听你唠叨那些琐事。”容承冷脸,想起那天在天香阁,顾修在他耳旁喋喋不休,他连最后的好口气也没有,“想找人陪你喝花酒,去找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去,别来烦我。”
他真是怀疑,自己当初是怎么瞎了眼,才会和这位不靠谱的人成为好友,真是交友不慎。
顾修撇嘴,他何时喝花酒叫过他这位煞风景的了?要不是那日他喝醉,程迁这不识时务的去叫了他来,他自是更肆意快活。
倒是他这尊煞神来了后,娇滴滴的姑娘吓破了胆子,连弹琴都弹出了嚎丧味道来,这花酒喝得好生无趣。
“这次不找你喝花酒。”顾修挑眉,神秘兮兮道,“这次要带你去个好地方,去了你准保喜欢。”
“不去。”容承不为所动,他示意了一眼路秉抱在手里的公文,淡淡道,“忙。”
“那公文天天流水似的送来,你哪天不忙?”路秉白了容承一眼。
他就纳闷了,他顾修好歹也是京师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怎么就交了这么一位不解风情,无聊死板,不懂一点享乐的好友?
顾修在心里暗道了一句,真难带,果然儿时的眼光是有问题的,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诶,今儿日子特殊,陪我喝几杯。”
容承嘴角嗔出一丝笑,他看向顾修,“今日是我的生辰,要喝酒也是你陪我喝,何来我陪你之说?”
“成!”顾修一拍大腿,“我陪你喝也成。”他一副为难又妥协像,“有酒喝就成,你这可是答应了。”
容承早就见惯了他这无赖像,虽说他自独立王府后就再不过生辰,也再不需人提起筹备。
但毕竟是他的生辰,抛开那些繁文缛节和无聊的恭维,他其实是不拒绝寻一处僻静之处,与挚交好友坐在一起,一壶清酒,相谈交心。
只是看着对面这位不靠谱的挚交好友……容承面色一沉,将就着用吧。
见容承答应了,顾修终于在心里长长疏了一口气,他可是受了钱嬷嬷的嘱托,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容承这厮带去行宫的。
他是在容承大婚那日,欠了永安王妃一个人情,钱嬷嬷拿着这个人情要他还,他于情于理,都要将这事做好。
不过还好他机灵,容承答应了。
两匹马,一黑一白从宫门口一路飞驰到行宫,容承不动声色,可心里却已然有所察觉,行宫可不是他一个国公之子随便进出的。
今日这酒只怕没有顾沈思说的那么简单,他果然不该相信一个纨绔说的话。
“诶,别走啊。”容承调转马头,顾修忙挡住他的马,“你就不想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回想起儿时的生辰宴,他声音更冷了几分。
“这可是咱们小时候一起玩的地方,小爷我为了陪你在这住,可是哭了好几通鼻子,屁股打得开花才把我送来的,你好歹也进去看看,然后再走?”顾修搬出了他们近二十年的友情,一副不进去就友尽的模样。
容承倒不怕和他友尽,只是脑海里浮现出儿时的记忆,住在行宫里的那段时日,是他最轻松的时候,倒的确是他这二十年记忆中,唯一的一束光亮。
顾修说得没错,他已许久没来过这里,倒是可以进去看看,顺便再将那些胆大包天的人一并都惩罚了。
见容承下马向行宫走去,顾修在心里暗喜,看来他们这么多年的友情还能在坚持坚持。
容承一路冷着脸,看着熟悉的假山楼阁,回忆着脑海中与之重合的记忆。
春桃见王爷来了,远远的迎上来,容承也没拒绝,只由她引着。
“王爷,到了。”春桃将他引到湖旁的石舫。
“这里?”石舫周围冷清的一个人都没有,并没有容承想象的那些公爵大臣迎上来,恭维贺寿的画面,他倒是有些差异。
春桃一怔,再次确定,“就是这里,奴婢进去禀报。”
“不必。”
容承止了春桃通传,他大步跨上石舫,石舫里很静,隐隐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你不可这般想,夫妻之道在于经营。”这声音是江瑾瑜的。
“该如何经营?”随后是顾夫人安容的声音。
容承仔细一听,除了这二人再无旁人,没有官员,没有官妇,没有歌姬和舞姬,甚至连太子和永献王都不在,只有顾夫人一人和身后不知哪去了的顾修,就他们四个?
这生辰宴倒是有点意思。
两个女子并不知容承已经来了,江瑾瑜得知顾夫人不愿与小公爷亲近,她觉得同为女子,她该劝她几句,“女子是水,男子的心就是再坚硬,遇水也会融化的,你不该放弃。”
江瑾瑜的声音又传来容承的耳朵里,他原本想进去,可听了江瑾瑜的话,下意识驻足,这女人竟在教授别人夫妻之道,也不怕误人子弟?
“我听闻大婚那日,你也被王爷抛下,独守空房,难道你就不怨他?”
“王爷那日是被太子殿下叫了去。”江瑾瑜笑道,“他掌管户部平日里忙于公务,很多事身不由己,我该理解他。”
容承原本皱着的眉头一松,她倒是个不钻牛角尖的,不过想着她一直对他听话顺从,这话她倒是没有说假。
顾夫人没再说什么,因为她们两个的情况不一样,永安王并不是成心冷落,而顾修大婚那日却是故意让她独守空房,虽都在洞房之夜未能见到丈夫,可却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门口,容承的神情有些复杂,他回想起这些时日的种种,这女人她其实从没真正做错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