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快些的话,估计还能见他最后一面吧。”
跌跌撞撞,我被沈没半推半拉着带回了先前那个石室,许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想扑过去看他,却被沈没握住了神木钉,制住了动作。他轻轻转动一根木钉,嘴里念着,“游戏结束,别再想刷什么花招了。”
我疼的发颤,慢慢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应该不会再有醒来的机会了吧。
希望死没有这么疼。
……
这么疼?
好像全身的骨头都别人碾碎了。
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呼,还没死,不过也快了。
眼前的沈没披发赤足,一副发狂的模样,见我醒来,气急败坏地过来捏住我的脸,尖声质问我:“神骨怎么还在你身上!这不可能,不可能!”
我此时也没了顾虑,便肆意嘲笑他,“让你抄也抄不对,笑死人了。”
沈没扬起手就想打我,半路却收回了手,记起自己的体面,松开我的脸,转而把角落里另一个人拖到光亮的地方,揪着他抬起头来让我看清他的脸。
许棠。
“怎么,想拿死人威胁我?”破罐子破摔,我不再怕沈没。
“不,不是威胁你,”沈没狞笑着在许棠眉心一点,“是威胁他。”
许棠的眼睛在动,没几下,他就醒转过来,眼睛渐渐有了焦距,看见我,似乎很是疑惑,“温珏?”
发现许棠醒来,沈没随手就将他丢到地上,接着掐着我的脖子让我站了起来,他转过脸去看地上的许棠,“告诉我,生取神骨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许棠躺在地上,腹部微微起伏,但他并不抬头看我们,似乎没听见沈没的话。
“怪我,”沈没好像记起了什么,“珏,那就你来告诉他,这是不是幻境。”
说罢,他握紧我锁骨上的一根神木钉,用力地向下扎去,我耐不住,疼的大喊。
待我缓过劲来,低头看着许棠,他已经换了个姿势,只是身上有很多伤痕,站不住,只好跪坐着,两眼通红地看着沈没。
“还不信?”沈没把手伸出去,让许棠看上面滴落的血,接着又把手伸向另一根木钉的位置。
“住手!”这一句话许棠用了很大的力气,可是一点儿力气也听不出,“密法你已经拿到了,何必再折磨她。”
“你说的没错,弑神的密法我已经得到了,要她死自然容易,就这么折磨着她让她不死,更容易,就像她的父亲那样。呵,我想你亲口告诉我,生取神骨的密法是什么。”
许棠无力地歪着头看了一眼被铁链锁在中间受尽折磨的那个男人,似乎下定了决心,他摇摇晃晃地转过头来,看着沈没,一本正经,“把她杀了,神骨自然就是你的了。”
“骗我!”
沈没气急,冲过去将许棠踢倒在地,狠狠地用膝盖把他按在地上,两手揪着许棠的头发,浑身因为用力过大而微微发抖。
但他慢慢冷静下来,突然仰着头大笑,从许棠身上站了起来,用脚踩着他的胸口,近乎气声地说话
“你想骗我杀了她,这样我就什么都得不到了。不可能,我谋划了这么久,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不会功亏一篑的。要杀她,也得等到我得到神骨以后。”
沈没在石室中慢慢踱步,似乎在自言自语,“啊,让我想想。你不怕死,你也不怕她死,你怕……你怕她疼,怕她受辱,怕她断了线的眼泪,是不是?呵,这让我想起一件有趣的事,她为她父亲哭过,为你哭过,还没为她自己哭过呢。”
许棠虽然不愿表现出来,但他的下巴在抖,沈没一眼就看到了,他知道自己拿捏住了许棠的软肋,乘胜追击。
“再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吧,这个男人,也就是珏的父亲,他区区凡人,竟能娶天神为妻,这是你我何曾想过的美事!”
沈没走到许棠身边,将他拎坐了起来。他捏着许棠的下巴,让许棠对着我,自己则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不如我送你个人情,让你跟她也做一回夫妻……”
后面的话说得小声,沈没又故意贴着许棠的耳朵,我只听到嗡嗡的声音,甚至分不清这是我脑子里的声音还是沈没在说话。
许棠在抖,全身都在抖,他挥拳要打沈没,却被他捉住拳头,动弹不得。
“去吧,就在这。”
许棠不动。
“你再不去,我就在她身上再扎十个窟窿。”
许棠跪在地上,低着头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哭了吗?
“许棠,许棠!”我喊他,希望他能看我一眼。
“许棠,我怕疼,但我不怕你。”
听到这句话,许棠抬起了头,我终于又看到了那双眼睛,可是里面已经没有了伪装,没有了骄傲,甚至没有了光亮。
“许棠,我相信你。”
沈没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嗤地笑了出来,踢了许棠的背一下,淡淡地威胁,“她都那么主动了,你可别怂。”
许棠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往我这边走来,每一步都那么重,每一步都像踩在尖刺上,被扎得鲜血淋漓。
我知道他离我足够近了,近到可以挡住沈没监视我们的视线。
动了动嘴,我无声地说:许棠,杀了我。
他愣了一下,停下了步伐,定定地望着我。
沈没的声音立刻就响了,“继续走。”
我接着道:“许棠,别怕,我信你。”
我信你天才难得,过目不忘,我信你心性良善,始终如一,我信你在危难时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我信你,只凭密法的一块碎片,就参透了弑神的秘密。
许棠,别怕。
我怕疼,怕死,你知道。
我不怕为正确的事疼,不怕因自己的选择死,你也知道。
现在这个情况,生比死更难,我们都知道。
君任其难,我为其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