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31章 鱼山之败(2 / 2)神剑动风雷首页

鹅毛大雪一下就是三天三夜,天寒地冻,燕军又早已断粮,连皇帝陛下都是有一顿无一顿,士卒披甲僵立雪中,刀枪都结冰冻住,几不能成军。

营垒之中,冻饿而毙者,随处可见。

到了这地步,所有人都明白,这场亲征,必然以失败告终。

雪终于停了,可是试图以一场皇帝亲征收拾人心局面的单于韬,也已经不得不向现实低头。他也知道,如今的燕军,实在无力与蛮贼正面一战。

为避免坐以待毙,单于韬只能孤注一掷,下令全军突围,撤回东都。

士卒们争先恐后,如雪崩一般涌出东鱼山,各军争路,无人理会卓鲁健声嘶力竭的部署。

往西面和南面突围的兵马都遭到了西萨蛮兵无情的绞杀,西萨人砍倒大树,阻住大路,设下层层拦截,曹泰、也利坚、达贺杰等将领,连同十余万官兵,全部战死。

燕国尚书右丞相阿速合,也死于乱军之中。

图里牙率领着侍卫亲军最精锐的两万中军,扈卫着单于韬从西南方向突围,他们遭遇的,却是西萨另一员七阶名将,库洛托米。

铁里金托对库洛托米的信重,并不亚于穆拉哈尔,这一战事关全局,他于是吩咐这员爱将,在唯一的缺口处,布下伏阵。

图里牙冒死冲前,结果被库洛托米斩于阵前,侍卫亲军大部溃散,金吾卫士也几乎死伤殆尽。那些个跟随出征的皇宫内侍们,也早早地做了敌军刀下之鬼。

走投无路的单于韬,纵马冲入结冰的雷泽湖,随着冰面破裂的喀啦声响,这位北燕皇帝连人带马,跌入湖水之中,尸骨难寻。

混乱之中,那看押单于昊的一营兵马也早已溃散不见踪影,心知大势已去的昙轮终于找到河西王,与弟子们一道扈卫着他,从西面冒死突围。

国师的禅杖势挟风雷,威力无伦,领着河西王和一众弟子,成功杀出重围,逃至乘县境内村落,大军过境,连日雨雪,百姓们早已四散逃空。几个僧人寻遍屋舍,也没有找到半点吃食。

昙轮深吸口气:“此地不可久留,咱们得尽早赶回东都才好,走罢。”

单于昊已经饿得眼冒绿光,被两个僧人搀扶着继续赶路,他有气无力对昙轮说道:“国师搭救之恩,孤王回京之后,必当厚报之。”

昙轮只是摇头苦笑,他知道东鱼山惨败,燕国已经没有了能与敌寇正面抗衡的机动兵力。

不过这会也无暇详论,他只说道:“蛮兵随时可能追来,咱们要尽早赶至荣阳,才能稍稍喘一口气,殿下,且再忍耐些时日。”

单于昊也知道,回到东都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也只能咬着牙,由僧人搀扶着,跌跌撞撞继续向西奔逃。

昙轮倒是全无疲惫之色,只是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神色有些惘然地说道:“追兵来了。”

几个揽云境界的僧人,也听到了隐约的马蹄声,登时色变。

昙轮的战力过于强大,虽然他们冲出了围困,但是西萨人也猜测出来,这逃脱出来的小股人马,身份必定不凡。

于是穆拉哈尔骑着白熊,亲自领兵来追,半道之上,他又遇见了闻讯赶来的库洛托米。

“那个燕国僧侣十分厉害,大汗怕你拿他不住,特命我来助你!”库洛托米大声说道。

穆拉哈尔冷哼一声:“还有一个,往南面突围走了,你怎么不去追?”

“你以为我不想,可是大汗和木留锡都说,那个人既然不是往东都方向逃走,就不是十分要紧人物,不用理会了!”身形矫健,披挂黑甲的库洛托米催动胯下战狮,眼里闪着嗜血的光,“咱们比比脚力,看谁先追上。”

穆拉哈尔再次冷哼一声,忽地从白熊背上一跃而起,手中宝刀寒光闪烁,倏地消失不见。

库洛托米气得大骂一声,手中长矛点地,然后他也趁势纵身跃起,同样消失在半空之中。

昙轮转身,瞧着追兵的方向,深吸口气:“众弟子们,务必要护着殿下,平安抵达。”

“师尊!”华净等弟子惊得大叫,“不能留在此地!”

“我若不留下,咱们就都走不了了。”昙轮恢复了平静神色,遥望天边,“来的可不止一位天元,你们速走,不可迟疑。”

说罢,他抖动手中禅杖,跃入半空,消失不见。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这位大燕国师。

华净等安国寺弟子,护卫着河西王,终于侥幸捡回性命,顺利逃回荣阳。

惊魂未定的单于昊,在这里遇见了赶来迎接的历阳王单于宏。

眼见弟弟一副六神无主模样,单于昊咬牙说道:“鱼山之战,朝廷精锐丧失殆尽,如今你我兄弟二人,正该齐心戮力,拯救国家!孤王当仁不让,回京之后,便登大位,然后整兵拒敌。孤会令你入尚书台,学着理政,做孤的臂膀。”

“我大燕国,还有半壁江山,还能聚起十万健儿,孤会遣使往魏、楚两国,请他们一道出兵,联手拒贼。”单于昊继续鼓动道,“形势虽坏,咱们却仍有翻转之机!”

“是,皇兄有这样的志气,我大燕便决计不会亡国。”单于宏噗通跪倒,“不论皇兄要做甚么,臣弟,必定誓死追随,绝无二心。”

“这才是朕的好兄弟。”单于昊先松一口气,下意识便改了自称,上前欲扶起如今仅剩的这个兄弟。

不料异变突起,单于宏双袖齐抖,寒光闪处,两支极细的软剑,齐齐刺入他的腹部。

单于昊大叫一声,仰面栽倒。

单于宏则身形速退,谨慎地瞧着他。

听闻屋中传出吼叫声,候在门外的华净和几个金吾卫士,连忙冲了进来,瞧见单于昊鲜血淋漓地跪在地上,眼神已经涣散,都吓得面色惨白:“这,这是为何?”

“不为何,”单于宏依然盯着即将断气的兄长,“联魏联楚,一道抗虏,这事,孤也能做,又何必劳烦兄长?”

眼见华净等人惊惧地瞧着自己,单于宏微微一笑:“如今除了孤,也没有人可以做皇帝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