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台山里冲出来的这支西萨骑兵,人数不过四万,却都是参与过王国征服的老卒,为首的大将,正是西萨国第一勇士,穆拉哈尔。
在广袤的北寒大陆草原之上,穆拉哈尔的威名,几乎可以与铁里大汗相提并论。他虽然还不到三十岁,却是力大无穷,百战百胜,令所有的对手闻风丧胆。王国征服之战结束后,铁里金托将掳来的两位公主赏赐给了他做妻子。
而如今,他撇下了娇美的爱妻,离开了庄严繁华的王都,跟随大汗,又踏上了中宁大陆的土地。
美丽的城池,丰饶的出产,相比北寒部洲西面的几个王国,这里的生活显然更为富足,令人心花怒放。
将领和士卒,无不精神振奋,斗志昂扬,誓要将东都朝廷一举扫灭,让中土大陆,也沐浴在光明教的神圣光辉之下。
但是穆拉哈尔冷静地拒绝了副将的提议,仅以五千骑兵,从侧翼袭扰燕国军队,同时又分出兵马,去截杀跟随在燕军主力之后的粮队。
按捺不住的也利坚组织人马迎战,敌人又迅速地退走了。
夜里扎营的时候,战鼓声、号角声大起,西萨蛮兵又反扑回来。
如是者三,殿后的燕军筋疲力尽,人人心浮气躁。
部伍行至原阳,风雪又起,蛮兵如蛆附骨,再次出现在北面。
也利坚怒不可遏,亲自率部出击。
这一回,蛮兵没有急速退走,而是正面迎战。
两军接战正酣,穆拉哈尔亲率五千骑兵,从东北方向掩杀而来。
也利坚所部被杀得大溃,辎重粮草全部丢弃,余部败回荣阳,死守不出。
也利坚不敢再退,他必须守住这里,以防备西萨军扑向东都。
曹泰率部来救,穆拉哈尔又向西北面卫阳方向退走。
随军的祭司很是不解:“您是无敌的将军,为何不将敌人的援军也打散了?”
飞雪扑面,穆拉哈尔很是沉静:“这支敌军是难啃的硬骨头,咱们现在,还不能过早暴露实力。”
曹泰扑了个空,只能接出也利坚那支失魂落魄的兵马,向东追赶皇帝的中军。
后路的粮草全丢了,曹泰恨不得将也利坚大卸八块。
与他一道赶来的昙轮面色十分凝重:“粮草没了,大军不可急进,当在匡城休整。咱们不动,蛮贼自然会凑过来,王师依城反击,必可破之。”
“国师说得在理,”年轻的副将纳合昌列抹一把面上的雪水,“再精悍的猎犬,也禁不住这样来回折腾。咱们得以逸待劳!”
“将军所部,皆百战精锐,不能这么白白虚耗了。”昙轮再劝曹泰,“咱们走罢。”
曹泰恨恨盯着西北方向,终于咬牙说道:“好,某听国师的。”
可是等曹泰率部北至匡城,单于韬的中军又到了韦城。
依昙轮提议,曹泰在匡城北面设下了埋伏,结果穆拉哈尔并未上当,而是去了韦城。
曹泰只得赶去救驾,穆拉哈尔于是又向北面遁走。
雨雪交加,道路泥泞,单于韬在韦城与达贺杰所部五万人马会合。
等到曹泰也率部赶来,单于韬便迫不及待下令,全军拔营。
大军行至雷泽湖东北岸东鱼山,达贺杰所带来的粮草也全部吃光了。
在他们的前方,是西萨大将赤洛温和木留锡所率领的十万主力。
东鱼山是平原小山,燕军便依山为阵,与从北齐州赶来的西萨蛮军,大战一场。
虽然冻饿交加,但是燕军将士还是展示出了足够的勇气,图里牙率先领兵冲阵,与赤洛温的重甲骑兵,厮杀在一处。
木留锡足智多谋,本身只有五阶武士的战力,但是在这平坦的雪地,他一时也难有妙策,只能亲自下马,率领步军,与猛冲过来的燕军士卒苦战。
穆拉哈尔早就遣出斥候,与主力大军的人马接应上,两军鏖战之时,他的这支偏师,也从北面赶到了战场。
他胯下那只白色巨熊,仰天怒嗥,声震原野,令人心胆俱寒。
昙轮早就提醒过卓鲁健和阿速合等人,当穆拉哈尔的四万人马出现在战场北面,曹泰和也利坚等人,立即就拉开了一条新的战阵。
昙轮策马向前,亲自为将领们掠阵。他深知敌军这支偏师战力极强,因此屡次叮嘱曹泰等人,务必将之击溃,这将是整个战局的最要紧一环。
两军精锐狠狠撞击在一处,在激烈的喊杀声中,昙轮仰头望天,眉头紧皱。
开始是微风,然后越刮越猛,昙轮单薄的袈裟在风中扑扑作响,弟子华净担忧说道:“怕是又要下雪了啊。”
“这场雪,”昙轮双手合十,“来得真不是时候。”
突如其来的大风大雪,打断了双方的这场主力决战。
单于韬眼皮直跳,面色阴沉,但是糟糕的天气也令他无可奈何,只能吩咐休兵罢战。
燕军悉数退往东鱼山扎营,老辣的木留锡和沉着镇定的穆拉哈尔,则果断吩咐部众,四面合围,只留下西南方向唯一的通道。
这一条路,却是通向方圆百余里的雷泽湖,其实仍是一条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