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忽然从楼道里走出来一个人,是潘一良的老婆,那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没想到刚才一帮人去砸门时,她竟然就在屋里?没喊没叫,不哭不闹?
林泽见她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鼓鼓囊囊的,走到了潘一良母子面前,什么都没说,只是从兜里摸出来两本棕红色的小本子。
那是一男一女的终身诺言,象征着他们最美好最幸福时刻的……结婚证。
而这份形式的象征,法律的证件,就这么被她强而有力满是老茧的双手瞬间撕得粉碎,扔在了母子俩面前,随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背着包,不知会去向何方。一如她曾经背着包来到这个城市里讨生活一般,同样的前途未卜。
潘一良呆若木鸡,张了张嘴想要喊,却没能喊出声来。
老太婆无动于衷道:“没事的,房子是婚前财产。”
老太婆的一句话让林泽心里的那一点愧疚消失的一干二净。能够可恶到让他连一丝怜悯都生不出来的人,他也是生平仅见。虽说现在母子俩算是可怜了,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更何况母子俩的可恨比可怜要多出太多太多了。
楼山关要比林泽直白得多,鄙夷了一句:“活他妈该!”
“证件都没丢吧?下午两点自己去房管局过户吧。我就不陪着了,反正中介费也不是你们付的。”林泽丢下一句就走了,反正有萨小强留下的人在,母子俩自然身不由己。
走出小区楼山关庆幸道:“林哥,今天运气真好啊!我本来以为今天载定了!你不知道哇,当时对着那么多人,我腿都是软的!”
“别说你软了,我也软。那帮人都带着家伙呢,是真他妈吓人啊!”林泽也笑了。随后两个人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过了一会,林泽好奇道:“你怎么就敢冲过来?不怕一个不小心就废在这了?真动起手来,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楼山关摸了摸脑袋,憨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一想你还在里面呢,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办?脑子一热,就冲进来了。”
林泽兀自笑了,伸手勾住楼山关的脖子使劲搂了搂。
楼山关大呼小叫道:“林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不喜欢男的……”
“艹,你林哥我性取向很正常,好嘛!”
沉疴尽去,林泽这几天没有像现在这么放松过。今晚月色难得的好,夏季虫鸣短小而急促,月光清冷的洒在椅背,将说话人的面容衬的温柔。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林泽吸取次教训,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同关雎尔坐在一起规矩地聊着天。
“你在准备年底考核?”林泽不甚在意的提了这个话。
没想到关雎尔突然泄了气似的,恹恹靠在椅背:“嗯。但我的表现只能算是一般。”
“怎么会,我相信你是最棒的。”林泽安慰道。
关雎尔摇头:“你就别抬举我了,我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的。”
林泽也知道关雎尔绝不是看去那么柔弱的性子,于是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会来江海?”
关雎尔眼镜滑落在鼻尖,秀丽的眼睛第一次坦露心迹。极为小声的:“我妈妈想让我出国,爸爸想让我回家。但我不想那样,我想试试一个人在外面能走多远。”林泽挑挑眉,他是没想到,这姑娘是有主见的。虽然她年轻,对真正想要的生活不甚清晰。但难得,有勇气追寻。
这世界循规蹈矩的人多,愿意随心而走的人少。林泽也不过是其中一个追随本心的人而已。但要吃多少苦,他是知道的。
“我相信,你一定会走的很好。”他没再说相信关雎尔,也没保证她一定能通过年底考核。但他相信,关雎尔有这样的想法总有一天会走到自己想要的那条路。时间早晚,如是而已。
关雎尔的声音透着欢愉:“谢谢你,林泽。”
谢他愿意静下来听她说那些小小的心思。谢他没有嘲笑她,更没有说一大堆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