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松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抬头看向浓黑的夜空:“她本来是睡在卧月阁的二层,我为了那晚方便吓到她,傍晚过去的时候故意将她二楼卧房的窗户搞坏了。既是冬日,又快日落来不及修,她定会睡在卧月阁东边的客房里。我直奔客房去,果然在里面看到了她。”
“你吓到郡主了吗?”
长松摇摇头,透过眼前的夜幕,似乎又看到了那时窗内的景象:“夜很深,所有人都睡熟了,我远远就看到屋里有亮光,想着大概是她怕黑。我踩在石头上,拿小刀将窗布破开一个孔,往里面看去。那房子来不及布置,远不如她自己卧房那般舒适,她穿着水蓝色的裙子,坐在椅子上,就着烛光,在缝一个布老虎。
“其实那布老虎远看就知道很丑,她越缝也越暴躁,猛地站起身来,打开了一个箱子,那箱子里都是缝得奇丑无比的布偶。”
白逸看向长松,第一次见这个玉面郎君时,他觉得长松与玉露一般,都是那种清冷出尘的人物。但越接触越能感受到他隐藏在面具下的深情,无论对永康还是玉露,这个人远比他表现的更加重视她们。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羡慕过别人。”长松勾起唇角,“没有人能比得上我的长姐。”
他双眸中承载的深情都溢了出来,铺满了整片夜空。
白逸这次再喝杏酒时,只觉得苦涩味没那么重了,细细品味,回甘时杏子香味浓重,倒有几分意趣。
适颐园这边他们品着酒,寒潭院里玉露也没睡。
“下雨了,”芳雨像个孩子似的小跑进了玉露的卧房,“真好,能凉快些了!”
玉露笑她像个孩子,芳雨做了个鬼脸,又看了看窗外,道:“这样好的雨,姑娘不赏一赏吗?”
“倒是,屋里这样闷,”玉露突然有了主意,“去,泥猴子你去取蓑衣雨屐来,咱们出去玩!”
芳雨开心去拿蓑衣,晴风一脸担忧地道:“姑娘,在阁里赏赏就罢了,淋了雨伤寒就不好了。”
玉露和芳雨哪会听她的,二人穿好蓑衣和雨屐,临出门前,玉露回头对晴风道:“你不许跟来!”
晴风急得连连跺脚,既不能用这小事惊扰了永康,又怕二人雨夜里出了意外,直叹气。
这边玉露和芳雨高高兴兴地出了门,到了寒潭院门口,有守门的婆子问她们是谁,玉露不想惹麻烦,就跟在了芳雨的身后。
芳雨心领神会,把脸露在了月光下,笑道:“是我。”
“芳雨姑娘,怎么这么晚还出去啊?”那婆子探究的目光放在了芳雨身后的人身上。
“是郡主想吃点甜雪饼,我和燕子去取。”燕子是新来的丫头,年纪小长得很高,身量与玉露相似。
婆子看了看“燕子”,心里有些疑惑,但也听从了芳雨的话,放她们离去了。
雨下得不是很大,她们出了寒潭院,一路小声说笑往飞绿泉去。雨中的飞绿泉,似有无数银线落入湖中,又像是一片随风飘荡着的珠帘悬在上空,二人站在亭子里赏了片刻,从一边竹林小径要穿去腾云阁。
腾云阁在一片花海中,是府中赏花最好的所在。一路循着小径走,刚进了阁楼,玉露低头就看到地上的水痕,连忙对正要开口的芳雨比划了个手势。
芳雨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带着玉露靠近有人在的房间,二人躲在暗处,屏息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