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适颐园中,正屋的屋檐下,摆着一对蒲团,有一矮桌上放着新鲜的瓜果。长松坐在蒲团上,他手边放着一个小小的泥灶,上面的瓷碗里煮着茶水。
白逸把屋子里的灯灭了,只留四五盏,顿时外面的夜色亮了起来。
“阿郎,这是郡主给的柏子香。”白逸把燃好的香炉拿过来,放到一边。
长松随意穿了件袍子,他盘腿坐着,衣袖和裤腿都挽了起来,将热茶倒入杯子,将其中一杯推到白逸的面前。
“坐下来喝吧,”他淡淡笑道,“光我一人赏雨也怪无聊的。”
二人相处时间不长,却难得的有默契,白逸没有推辞,也坐在蒲团上。
雨夜,从这里可以看到雨滴打在假山石上溅起的水花,池塘的涟漪,池边娇嫩的花朵在雨中微微颤抖。听着淅沥的声音,所闻尽是湿润的芳草香味。
长松不喜欢被人打扰,这适颐园白日里有手脚勤快的婆子打扫一番,平时都只有长松和白逸二人。
此时白逸有种错觉,好似这天地只剩他们一般,雨声越大,世间显得越安静。
没有人说话,只静静喝茶听雨。
不知过了多久,茶喝完了,白逸站起身欲添水时,长松突然道:“后院有前年她酿的杏酒,你去取一坛来。”
“这……喝了酒怕是容易着凉。”
“无妨,热了喝就是。”长松回头冲他笑了笑,白逸点点头去拿。
酒拿来,在泥灶上烧了水,将酒壶浸泡在热水里,二人又喝起了酒。
知是郡主酿的杏酒,喝在嘴里,白逸皱了皱眉,也太苦涩了些。果实酿酒,若是酿酒人技术不够好,酒就会苦涩。
他望着手里这杯酒,只觉得郡主是真的不适合酿酒,他侧头看去,长松却面色如常,喝得很快。
“是不是不好喝?”他突然开口。
白逸连忙举着酒杯行礼道:“奴不敢!”
昏暗夜色中,长松五官好看到了鬼魅般的程度,他笑道:“坐好吧,只是问你一句罢了。”
白逸端着酒杯坐好,喝尽了杯中的酒。
“她自小就不会做这种东西。小时候,看别人都有长姐缝的布偶,我也想要,但又不想主动开口,就故意让她看到我羡慕的表情,等她自己做一个送给我。”长松回忆着,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温柔,“等了许久,从夏天到冬天,过年时总该收到了吧?她还是什么都没给我,我又生气又难过,想半夜偷偷跑她房里装鬼吓唬吓唬她。那日看着我的婆子喝了酒睡着了,我撕了白色的床帐,一路小跑去她房里,满心都是愤怒。”
“然后呢?”白逸不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