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娘面上一红,道:“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也怪我嘴太快,那老货才这样出手伤人。”
“好姐姐,话可不能这样说,你是殿下的婢女,她是个来历不明的老货,说她几句算不得什么。”芙蕖缓缓道,“今日就算是你与六娘做主将她打出府,论到京兆府尹面前去,他也不会说这是你的错处。”
听了这话,李二娘才放下心来,晴风笑道:“可亏是芙蕖姐姐来了,我们正商量要怎么还人回去,二娘和六娘意见不同,且争论着呢。”
郝六娘是府里管事娘子,她最懂永康的脾气,依着惯例,觉得还是息事宁人为上;李二娘素日里满心都是回报永康的恩情,早就看不惯王氏等人,她觉得要捏着这个错处把马七赶出去才好,剪掉王氏的羽翼,又磋磨了明珠的锐气,一石二鸟岂不美哉?
芙蕖将二人意见听完,想了想,问一边的晴风:“好妹妹,依你之见呢?”
晴风笑了笑,道:“六娘和二娘说的都对,只是我觉得,比起息事宁人或去除羽翼,不如釜底抽薪。”
芙蕖赞许地点点头,又问道:“那该如何釜底抽薪呢?”
“且不论莺儿先是咱们大长公主府的下人,她也是王氏的下人,是明珠的贴身婢女。这马七平日里如何张狂,也是冲着咱们,向来不敢闹大了,她也怕闹到郡主或殿下面前,几句话就能打发了她。
“近些年,仗着自己女儿香珠出落的有几分颜色,又因王氏孤立无援,除了她无人可用,马七渐渐心气也高了起来。今早之事,若换个咱们的婢女,她必不可能打下这一巴掌的,能打莺儿,也是因为她自己不把王氏和姬御史使放在眼里罢了。”
听晴风分析的头头是道,李二娘和郝六娘也连连点头。
“既是她们早有了嫌隙,咱们何必急着动呢?依我看,不如咱们就原样把莺儿送回去,只说大夫来得晚,药刚刚才煎好,一齐送回去。马七自是不肯认这是她打的,她肯定会大呼冤枉,让明珠和王氏找我们讨个公道。王氏心眼颇多,她不一定会信马七的话,定是私下里要让明珠问莺儿问个究竟。”
李二娘连声呼妙,道:“她二人疑心四起,以后马七想确认王氏到底疑没疑她,自会不断挑衅我们,好观察王氏的反应;王氏疑心了马七,却又不得不用马七,只能自缚手脚。”
郝六娘点头道:“妙极妙极!晴风姑娘看起来弱质纤纤,想不到有如此好招!”
晴风害羞地低头一笑,又抬头看了一眼满面赞许的芙蕖。
这边聊得热闹,那边蓬莱园内,永康说到她要陪太后去太兴山上拜神论经,会小住几日。
“阿娘可要我一同去?”
“不必,你留在府里就好。”
玉露看着她,见她如新月般的眉毛舒展着,眼神中没有一丝的阴霾,便知她对于去太兴山一事没有什么不愿意的。她放心了,又吩咐了碧玉几句要带的东西,倒惹来永康笑她小小年纪比老婆子还啰嗦。
玉露行礼退出内室,她后退几步正欲转身前,抬头又看了永康一眼。
她一身杏红色的曳地长裙,下摆远远地延伸到了圈椅的左边。永康正低着头,盯着自己宽大的裙摆,那上面绣工精湛的大朵芙蓉,在她眼里却假得毫无意趣。
看出了她此刻的寂寥,玉露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