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子的回京,江南决堤事件的真相逐渐水落石出,江南官场几乎被没有人幸免。 太子回京后,很快将整个案子移交刑部,交接之后,太子深居简出,没有在这个案子上多做接触,倒是叫许多想找太子求情的人失望了,毕竟谁没有点人脉关系,就算人在江南做官,平日里京城的关系也没少维护。 大家都知道皇上的态度,所以这件案子很快结案,江州知州被判斩刑,家人流放西北,齐阳县官场被横扫,江南官场凡参与水坝贪腐和参与到这次决堤事件的官员不计其数,不过除了除了极个别的几个人,并没有太多人判斩刑,多是削官流放。 由于事发地点在江南,加上皇上明显不欲多加牵连,京城受牵连的高级官员并不多,但事情闹的极大,京城的街头巷尾到处都是谈论这件事的声音,反倒是朝堂里安静了许多,就连平日里那些逮着过错就往死里参的御史们也安静了许多。 时间进入农历十一月,天气渐寒,首辅大病一场,告病,上折致仕,帝允之。 经过朝堂决议,次辅升任首辅,兵部尚书郭守疆升任次辅,兼任兵部尚书。 新一轮的权利交接顺利完成后,朝廷的紧张氛围才算缓和下来,一众朝臣也终于慢慢恢复了在早朝之后约一二好友,谈风花雪月的习惯。 十二月的京城已经很冷了,初雪刚落,天气寒冷,杨穆就更不愿意出门,虽然荣王府相对来说离皇宫算近的,但那也只是相对来说,大清早的骑马上朝,那滋味,谁去谁知道。 大宣朝规矩,没有特殊情况,九天一大朝,三天一小朝,大朝杨穆是逃不掉的,小朝倒是无所谓,加上杨穆刚入朝,不用管什么事,手里没有实权,所以请假请的很随心。 杨穆一向不大掺和朝堂上的事,他觉得自己就算活了四辈子,和朝堂上那些大佬比心眼,自己还是不够看的,有些东西需要天赋,所以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一旁,做点自己擅长的比较好。 其实杨穆虽然不喜欢张扬,或者争强夺胜,不过同时,他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所以朝堂之上对于荣王倒不全是不学无术的评价,不过是真性情还是装的,没有多少人在意,只要态度在那里就好。没竖大旗,自然不会有人聚拢。 同朝三个月,同僚都基本上了解这位荣王的态度了,所以,杨穆很容易就告假了,连理由都不用想。 过了腊八,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来越浓重,街头巷尾都充斥着热闹的感觉。 清冷的月光洒满大地,深夜的京城一片静谧,只余寒风过境。荣王府的正院里宁静平和,荣王一向不喜欢太多人近身伺候,所以主院卧室里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在外间静静燃烧。 忽然传来街头报时的铜锣声,已经子时了,在门外守夜的小斯余乐轻轻地打个哈欠,紧了紧身上的棉衣,有些无聊地盯着夜幕下的星星,漫漫长夜,有点事情做才好打发时间啊。 此时杨穆却少见的没有进入睡眠,而是仍在修炼,在杨穆的精神力世界里,星图的勾勒在不断完善,复杂巨大的星图逐渐成型,一条、一条又一条的黄色丝线在星图上持续勾勒,精神界里勾勒星图,越到后面,精神力消耗越大,也就越难推进。只见星图拓展交联的确慢了起来,却依然坚定地一条又一条在其中交联。 不知过了多久,杨穆忽然将体内的精神力外放,无形的精神力像触角一样从王府中央向四方辐射、延伸。寂静的夜在杨穆的“视野”里开始生动起来,蚂蚁搬动巨大的腐叶艰难地往巢穴挪动,残叶落在水面荡起涟漪,水流划过石子仿佛在密语。 良久,杨穆收回精神力,睁开眼,满意地笑了笑,精神力终于到S级了。精神力到了S级,不仅感应范围增大,最重要的是精神力可以具体化,实乃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尤其是在秘密不少的皇家。 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杨穆就没有在修炼方面懈怠过,毕竟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最可靠的,好在这一世的天赋不错,加上有上一世的修炼经验在,杨穆的进度倒是不慢。终于将体术和精神力都提升到S级。 窗外已经蒙蒙有些亮光,修炼了一夜,杨穆反倒有些精神奕奕,正逢九日一次的大朝,杨穆索性不再睡觉,控制着精神力做精细操作,来熟悉暴涨的力量。 天色微明,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很快就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时候起床了。 大宣朝腊月二十六封笔,如今已经是腊月十五,年节将近,最近没什么突发大事,所以朝堂上还算平稳,吏部上交了年终总结,主调是这一年总体来说各地官员都干的不错,一副天下大同的景象;户部上报了今年的收入和支出,然后汇总各地冬季受灾情况,以及户部安排的相应救灾计划和款项,以及按惯例哭穷;礼部就是准备年关的各种仪典;兵部就是各地驻军的安排;刑部呈上来各地总结上来的刑事案件;工部打酱油,主要报上了一年中修缮府邸的各项费用。 等到大家正式汇报奏对完事了,下面就进入互怼时间。 兵部率先向皇上告户部一状,今年要求拨发的用于边军军饷和兵器修缮的300万两白银没到位。 天下承平已久,重文轻武的风气在所难免,每年兵部都会因为军饷的事和户部怼几次,大家习以为常,除了兵部和户部尚书,其他人都作壁上观。 本来兵部不会和户部明目张胆这么怼,毕竟钱要从户部出,就算怼赢了,户部只要办事的时候给你穿个小鞋,拖个十天半个月,能拖死你。这种小事总不能闹到御前,平白给皇上留下一个办事不妥当的印象。 不过现任兵部尚书现在兼任次辅,多少管着点吏部,所以底气足了不少。 户部尚书魏嘉晨不服“陛下,此事实非老臣所愿···今夏西北定州旱灾···秋收时西南地区秋汛···两位皇子开府···年尾礼部祭典···皇陵修建不能停工···”说了一大推,总体来说,收入没想象中那么多,支出比想象中要大,户部穷啊,最后总结道“微臣实在力有未逮。” 次辅兼兵部尚书郭守疆就道:“陛下,边疆苦寒,30万边军可有一人叫苦!可将士们也是要养家糊口的,军饷万万不可拖欠啊。” 户部尚书立马怼回去:“你说300万就三百万,,好容易张开口这白银难道是大水飘来的不成?” “···” “···” 两人在朝堂上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想杨穆这样事不关己的就在一旁看的欢快,还有心情研究一下大殿上盘龙柱的雕刻。 “够了!” 皇上面色不变,实际却有些头疼地叫停,最迟明年会与草原有一战,军饷肯定不能拖,不过户部有多少储备自己也是清楚的,诶,头疼,说起来,从先帝起,就没有哪一任户部尚书不哭穷的。 “太子,你怎么看?”所以这就是位高权重的好处,为难?那就提问。 太子立于皇上左手下首位,显然很习惯自己父皇有事就爱提问的模式,稍微思考一下,道:“军队乃国家安全之保障,军饷万不可拖欠···增加财政收入,不外乎开源节流···关于开源,户部收入主要来自农业税和商业税,可以从这方面下手···至于节流,儿臣愿以身作则,削减东宫费用···” 最后也没商量出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办法,再者,这事也不是三两天或者一个早朝能够解决的,最后,以皇上带头削减皇宫支出为、暂缓皇陵修建为结果,总算把兵部的300万凑齐了。 杨穆当了一早上的木头人,只当自己没带嘴巴来,除了几次随大流行礼外,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 倒是散朝之后,三皇子宁王约杨穆去百味楼一聚。 年龄原因,杨穆和四皇子安王关系最好,不过和其他几位皇子关系也还不错,要是三皇子自己有事,到荣王府或者安王府谈都行,不知为何会约在百味楼。 虽然诧异,杨穆却没推辞。 正值午饭时间,百味楼里客来客往,很是热闹。三皇子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一露面,大堂管事就亲自迎着一群人去了包间。 百味楼的雅间布置很是巧妙,窗面临街,街下四通八达,视野很好,门的一方正对楼下大堂,楼下声音依稀可闻,关上门,瞬间安静下来,隔音效果很不错。 屋里已经站着一位青年,大约二十余岁,一身天蓝色锦袍,一眼看去,温和而知礼,斯文而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