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素霜同陈贵人说话的语气虽也恭恭敬敬的,可多少带着些无奈撒娇,锦瑟也不禁无奈地笑了一声,看着陈贵人轻声问道,“你既急这一时见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没料到锦瑟会这般径直发问,陈贵人下意识地转眸看了坐在一旁的喆贵人一眼,正在心中打着鼓喆贵人听到她接下来的话会作何反应,便听闻喆贵人道,“你而今既在梣禾宫,便已同本宫绑在一处。本宫在你跟前早便没了私密之事,你又有何事需得瞒着本宫?”
被喆贵人这么一说,陈贵人不禁有些为难,此事毕竟关乎前朝政事,她并非有意瞒着喆贵人,只不过是唯恐喆贵人听闻此事之后暗自不满。沉思了片刻,见着锦瑟也没有瞒着喆贵人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不知娘娘可否同王爷讲个情,教世徳调到王爷的阵营?”
见陈贵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锦瑟也不由地挑了下眉头,陈贵人一向拎得清,这等事断不会朝她开口才是。若非陈世德在前朝生了什么事?
虽说后宫插手前朝乃心照不宣之事,崇准待此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陈贵人若是教她相帮还好,可既是教她同华年讲情,她当真难以开口。
见锦瑟许久没有讲话,陈贵人面上的为难之色更甚,正准备开口解释,便听得锦瑟缓缓道,“陈公子状元出身,又不会同前朝的那些腐败之臣同流合污,我便是不说,想来王爷也早便有了拉拢之心。若你还是放心不下,待焦家之事处理后,你自可同王爷开口。”
念及而今确是焦家之事更紧迫严峻些,陈世德虽也在前朝为官,即便而今恰逢不如意,可由她来提便就是私事了。想到这,陈贵人这才收回就要到嘴边的话,朝锦瑟颔了下首,满含歉意道,“是臣妾愚钝了。”
锦瑟摇首,示意陈贵人不要放在心上,便转眸看向喆贵人道,“宫中那些传言我都听闻了,妖言惑众、搅乱众心,可知是何人所为?”
听闻陈贵人同锦瑟提及前朝陈世德之事,喆贵人便权当没了她什么事,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一边细细地抿着,一边听着陈贵人与锦瑟的对话。而今见锦瑟突然将目光转移到她身上,连忙将茶杯放下,拿着锦帕拭了拭唇角,抬眸看着锦瑟轻笑了一声道,“若臣妾知晓是何人所为,便不会怡然自得地坐在此处了。”
“而今妹妹你没了皇嗣庇佑,宫里的人自然按捺不住。毕竟宫中多年未曾有人生养,那些人自是唯恐妹妹你再生养一胎。”
陈贵人比喆贵人年长几岁,而今又平起平坐,叫声妹妹也实属应当。
喆贵人勾唇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隆起的小腹,“臣妾而今无欲无求,管不得旁人说什么,也管不得旁人做什么。总归嘴长在她们的身上,她们如何去传言,都不关臣妾的事。只要不危及臣妾的孩子,臣妾甘心受着。”
锦瑟自知比起宫中的荣华富贵,喆贵人更愿同薛才人口中的乐师同乐,可而今后宫形势危急,绝不是挂念儿女情长的时候。若是她所想没错,散播谣言之人十有八九同焦家有关。
喆贵人同陈贵人对此事一无所知,锦瑟也没想教她们知道,可而今后宫之中,她唯一信任的,除了惜妃,便只剩下喆贵人同陈贵人了。若是她们两人再无进取之心,那她行起事来更会束手束脚。
“锦瑟将贵人救下,可不是听贵人说这些的。此次后宫所生之事,绝没有一人能够明哲保身,贵人腹中之子也不例外。”
听闻锦瑟提及她腹中的孩子,喆贵人不禁紧绷起身子来。
锦瑟却斟了杯茶水,不急不缓地细细抿着,“梣禾宫的茶虽陈了些,可好在存放得妥当。可若是不小心沾上了一滴水,怕是一整包都得丢了。锦瑟虽不擅品茶,也能尝出这茶的陈旧,若是有擅品茶之人喝了贵人宫中的茶,不知是会同情贵人窘迫到没有新茶的境地,还是气恼贵人拿陈茶来招待?”
听闻锦瑟一字一顿地说完这番话,喆贵人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还未开口,便又听得锦瑟继续道,“方才锦瑟在御花园撞见了薛才人,若是锦瑟没有记错的话,薛才人当年也在乐苑,同贵人的关系好似亲姐妹。”
“她可同你说了什么?”锦瑟话音一落,喆贵人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锦瑟轻笑,“锦瑟而今过来,可不是为了告诉贵人这些。贵人对梣禾宫之外的事既是两耳不闻,又何必在意薛才人说了什么?可若是贵人有心知晓,不妨好好查查究竟是何人在宫中传了那些不利贵人的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