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和薛氏一行人匆匆赶到时,见琬宁衣衫褴褛狼狈,脸颊还挂着伤,薛氏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外男众多,薛氏赶紧叫随侍的婢子扶琬宁上不远处候着的马车。
林相经历此番变故,心中百味杂陈。
从前他觉得带兵打仗的都是粗鄙之人,蛮横,无知,头脑简单。所以他很看好曾经是他门客的杨永朝,觉得他知文章,懂事理,是个上进的人。
可此番,他遇事不知轻重,不会判断抉择,妄想以一己之力送命,还要搭上他们全家。
相比之下,沈辞就很好。
林毅现在还心有余悸,他们命悬一线时,还好沈辞那几个孩子赶到了。
沈辞让周庭筠这几个武功高强的孩子先把眼下困境救了,冷静果断,又知宁儿失踪定又危险,孤身前往,聪明,勇气可嘉。
有勇有谋,倒不像京中传闻那般顽劣不堪。
林毅咳了两声,走到沈辞身前,站定。随后捋了下衣袖,躬身一拜。
沈辞抬手去扶,“相爷不必多礼。”
林毅摇头,“小女得救,多亏了小将军,改日定登门重谢。”
沈辞皱眉,“相爷若能让那带着聘的媒婆登门,便是感谢了。”
“你。”林相被他这不招边际的话噎到,讪讪的不知说什么。
周庭筠憋不住乐,推了沈辞一下,“跟你未来岳丈还这么说话,还想不想娶小宁宁了。”
林毅刚对沈辞的态度刚有所缓解,一看他和他的朋友,一个两个说话不知遮掩,瞬时气愤甩袖离去。
沈辞看着林毅的背影,舔唇,“这声岳丈大人,相爷迟早要受着。”
方才还晴空万里,不知不觉天色渐渐阴了下来,风声大作,似要下雨。
沈辞与林家一行人朝山下行去。
后边,杨永朝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神色惨白,因疼痛额头青筋裸露,一张脸狰狞着,恨得咬牙切齿。
他险些一条胳膊都被砍断了,却无人问津。凭什么他受着罪,最后这功劳都是沈辞的?
怨恨和疼痛麻痹着他的神经,眸里的妒忌之色愈盛。杨永朝走得慢,也没人注意到他,渐渐地就把他落下好远。
“这群王八羔子,我呸。”杨永朝见追不上了,恨恨骂道。
冷不妨身后窜出来几个人将他围住,套在麻袋里。
“谁,你们是干嘛?!来人啊,救命!”杨永朝奋力挣扎喊着。
“闭嘴,老实点。宁王有令,要见你。”
*
翌日上朝。近来朝政一片祥和,百官甚少有奏。
可杨永朝当庭参了沈辞一本。
“陛下,参将沈辞藐视纲纪,败坏德行。青天白日,残害前敬国侯之子宋庭严!”
此话一出,朝野纷纷侧论,偌大的承明殿,顿时人声鼎沸。
杨永朝仍然保持着抱拳参奏的姿势,低着头,脑袋上的汗顺着官帽往下淌。
他是心虚的,也是害怕的。
昨天从香山回去的路上,他被宁王的人劫走。
杨永朝自诩从不认识这般权柄尊贵的人儿,心中惶恐,可宁王许给了自己日后的青云之路,只要他当朝参沈辞一本。
这般投资小,回报大的买卖,焉有不干的道理。
更何况沈辞是他的仇人,想到这儿杨永朝心里就窝着滔天的火。
抢走了他的女人,破坏了他想登高的垫脚石,还害得他手臂受伤。如此十恶不赦之人,就算宁王不找上他,他也要好好参奏一本!
沈辞官职高,立在前列。
他静静站着,漆黑的乌纱帽下,狭长的眼尾露着一丝嘲讽。
区区五品小官,没人在后边撑着,能有这个狗胆。
下作小人,不值一提。
沈辞懒得动怒,这样的人,对付他简直有辱智商。
昭惠帝庄严的目光扫过杨永朝,皱起了眉,不作声。
这般无声的回应更是让底下重臣非议。
“陛下不作声,是打算不管吗?当朝新贵就是不一样呢。”
“小声点,那沈辞是破了边关的大将,如今位列三品,那功名都是刀山血海,一刀一枪拼出来的,陛下自然会有所考虑。那宋庭严什么人,叛国逆贼的儿子,能和功臣比?”